許是死於流賊之手,許是死於兵賊之手。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官過如剃”這句話,從來都不只是說說而已。
李自成之流,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做的是燒殺搶掠的行當。
無功的官兵,為了免除朝廷責罰,殺良冒功也成了常事。
又不是建奴和韃子,普通老百姓和流賊幾乎沒有什麼區別,為了官老爺們頭上的帽子,殺了也就殺了。
孫杰帶著幾人在村外挖了幾個大坑,將荒村裡面的枯骨埋在了裡面。
削了幾塊木頭,插在墳堆前,作為墓碑。
這大抵也是“落葉歸根”了,只可惜是這樣的結局。
帳篷搭在墳堆不遠處,防狼的火堆燒的旺盛。
吃了晚飯,已經是夜晚了,孫杰趕了一天路,早早的睡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大風,五月份的天氣,這裡時常吹大風。
害怕火堆引燃帳篷,陳虎他們趁著風剛起來還不大時,用土蓋滅,只留下零星幾個用來照明的火把,小心護佑,以免熄滅。
大風就這樣吹了一個晚上,乾旱已久的陝西大地沒有什麼高大密集的植物,風捲著黃土和土石擊打在帳篷上,哐當哐當響了一個晚上。
收好帳篷,用礦泉水噎了一些乾糧,再次趕路。
臨走時又為墳堆添了一把土,將吹倒的“墓碑”加固。
身影漸漸的從荒村消失,這一走,荒村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次見到這個和善的身影。
......
幾天之後,孫杰終於到了目的地。
根據魚鱗冊上面的描述以及地圖,孫杰終於到了。
六百畝地有多大,孫杰以前沒有什麼直觀的概念,現在到了地方,才知道六百畝地到底有多大。
放眼望去,就好像連到了天邊。
此處位於富平縣西北方向,距離縣城不知道多遠,放眼望去,有平地,也有土垣。
地的盡頭豎著一些敗落的土屋,田間地頭倒著幾塊早已發黑的木牌。
透過焦黑的牌面,隱隱約約能看到“秦王府富平縣戊字黃號土地”等字樣。
“戊”是天干,“黃”是《千字文》“天地玄黃”當中的“黃”。
古代,一般用這些來計數,兩都貢院當中的號房,就是用這種方式來計數。
“這裡,就是咱們的目的地了,和魚鱗冊上面的那些都能對上!”孫杰手中拿著一個快要腐朽,滿面焦黑的木牌。
看著周圍那些土地,心情說不出來的舒暢。
“走,在四處看看,看看周圍還有什麼!”孫杰拿著木牌,往四周走去。
土地很貧瘠,都是一些光禿禿的黃土,荒草都沒有幾根,零星長著幾株耐旱的野草。
地頭有幾個水井,早已經乾枯了,裡面有一些野狼的屍體,許是失足落在了裡面。
來到了一處村落前,村落很破敗,比孫杰之前遇到的那個還要殘破。
村子裡面的房屋早已經倒塌,入眼望去,滿目瘡痍。
橫七豎八的長著一些雜草,沒有一堵豎著的牆壁。
裡面倒是沒有枯骨,但村頭村尾多了不少即將被風吹平的墳頭。
村莊平的都快成平地了,荒廢的時間很久了,許是十年,又或者二十幾年,又或者更多年。
“這裡荒涼無比,土地窮的厲害,種不出什麼莊稼,大人要這裡的土地,又是為了什麼呢?哪裡比得上西安府周遭的水田?一路走了這麼遠,實在划不來!”
陳虎站在孫杰身後,一臉疑惑的說道。
“不然,這土地可要比西安府周圍的那些土地好多了,這裡人跡罕至,荒涼無人,正是我所追求的地方。
至於土地貧瘠,有的是辦法解決......”
孫杰語氣輕鬆的說著。
土地貧瘠,幾袋化肥下去,還怕長不出來莊稼?
沒有水,挖幾口機井出來,還怕沒有水嗎?打不了往深的挖。
背靠現代社會,這些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