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城的街巷內,先前派往碣石村三人尋得一處尋常民居。
望著院內一片頹廢模樣,胡越沒有多想,跟著東家直接邁進門檻。
而秦疏弦與北魁此刻正停在院門外躊躇。
街巷裡的寒風比起大街要急促的多,時間一久,吹得北魁有些發顫。
“胡越真要這時候將那封信給他嗎?會不會太傷他了,我怕他尋短見啊。”
“別胡扯,不就是分隔兩地嗎?哪至於尋死覓活,現在告訴林紓還來得及,扯謊要是日後被揭穿了,耽誤了他,豈不是要怨到我們頭上?”
北魁不以為意:“得了吧,痴兒一個,你拿得準他?你沒聽胡越說嗎?是阿梓妹子自己不願林紓去尋她的。”
秦疏弦只得搖頭:“阿梓妹子既然讓胡越帶這封信回來,說明心裡還有林紓這個人。要是林紓一點表示都沒有,那以後才是真的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了。”
“還是先進去吧,冷死了!”
......
入院,推門進屋,廂房內晦暗。
胡越掏出火摺子掌上燈,桌椅瓢盆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不少物件上也是積灰已久。床沿盡是已空的酒甕瓦罐,還有些破碎的陶片
看著蜷縮在床角的林紓,毫無反應,胡越也大致能猜到是個什麼情況。
退出廂房,胡越向立在門外的老嫗問道:“東家,他這樣已經有多久了?”
“起初幾日還好,偶爾還會幫我張羅張羅院裡的活兒,但漸漸的就成了今天這副模樣。你今天要是不來,等到了年前我可是要逐客的。”
胡越沒有責怪,這些時日的照看,已經是仁至義盡,換做尋常人家哪還容得下這樣的客人。
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小枚銀錠,塞進了老嫗手中,自己從鳳平那兒要來往年鏢費不少,不缺這點錢。
“孩子,這也太多了!”
“多得算是感謝東家的照料,還望笑納。”
“說起來屋裡這小子今日的午食還未準備,孩子,你先進屋,我去廚房準備準備。”
“勞煩東家了。”
胡越再次進屋,將傾倒的桌椅擺回原位,一掌氣勁吹出,將屋內的塵埃盡數掃除。
坐定後,端起茶壺倒上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後,胡越才將那一封書信拍在了桌上。
“阿梓妹子當日出走後,嶺南再見時那般堅強,你倒好,幾日不見竟頹喪至此。”
聽得“阿梓”二字,縮在床角的林紓渾身一顫,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桌前。
顫抖著的手拿起信封,看著上面娟秀的字跡,寫著「林紓親啟」,熱淚在林紓滿是汙垢的臉頰上劃出兩道白斑,他又何嘗不知自己如今的頹喪。
可這一走,幾人便杳無音訊。
他不知該去問誰,也不知能做什麼。
時間越久他越害怕,哪怕是片刻的清醒都會讓他陷入恐懼,到最後能做的只有不停地灌醉自己。
看完書信,此刻的林紓重新開口說話,都是費盡全力。
“對......不起,阿梓.....對不,起,胡大哥......”
看著眼前蓬頭垢面的少年,胡越感觸良多,但他也知道不必多說什麼,出門在院中接了盆水放在了林紓面前。
“還是先對得起自己吧。”
一番洗漱過後,林紓變回了初見的少年模樣,只是稀稀拉拉的胡茬和臉頰上的溝壑讓他多了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滄桑,再也不見曾經的明媚。
見屋內事態穩定,待到林紓平復心緒,北魁和秦疏弦方才進屋。
“林兄弟,眼下人已尋得,你也該放心了吧。”北魁倒是老樣子,一如既往沒個正型。
秦疏弦的心倒是比林紓還急:“放心個錘子!林紓,我要是你,現在就啟程往嶺南走!”
林紓沒有答覆,只是俯身重重的跪謝。
“三位大恩,小弟無以為報。”
“柳大叔的仇,你打算怎麼辦?”
胡越將人扶起,又遞出了一封書信,這上面寫的則是他結合萬民教方面的情報和秦修提供的衛嵐自己的供詞得出的來龍去脈。
而說到底,事情的根本還是出在那位信王身上。
皇子間的爭權奪勢往往牽扯巨大,碣石村牽扯其中,最後只死一人而了結,事後來看這樣的結局算是善終,衛嵐身為留虯人,如此行事已經是最大的剋制了。
可是這樣莫名的血仇和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