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議室裡出來。
刑向寒維持著同樣的表情,卻在拿出手機的時候站定幾秒,很快又放回兜裡。
會議中途他曾藉口說去取資料,給岑帆叫車。
一個小時前收到回覆——
[岑帆:不用了,陳開送我回來。]
[岑帆:你大概幾點到家,我煮夜宵。]
陳開是岑帆身邊的朋友。
兩人一直很親近。
刑向寒見過對方兩次,也知道現在是他和岑帆一塊兒創業。
“刑教授。”
同事從後面走過來,笑著衝他,“馮院長說讓你現在去趟他辦公室。”
刑向寒已經準備要回去了。
往常這種延時回家的事他要和家裡住著的人說聲,這回他卻沒碰手機。
換了個方向,說,“好。”
本來這次組會已經開到快八點,等刑向寒從辦公室裡出來,回到家以後快接近晚上十點。
刑向寒走到門口換鞋。
忙碌的一天讓他領帶微松,袖口卻平整的沒有一絲褶皺。
屋裡空調被調到合適的溫度。
客廳裡亮著盞小燈。
沿著牆邊的沙發上,岑帆側身躺著,手擋住臉,細細的腰對著外面。
像是睡著了,偶爾會動一下肩膀。
刑向寒站在他旁邊,先是居高臨下地看會。
後來彎下腰,在他微挺的鼻樑上碰一下。
岑帆其實沒睡踏實。
人靠近的那一刻他就醒了,揉著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下意識把手抬高點,伸出兩臂。
每回岑帆這樣是想讓對方抱他。
刑向寒這回卻沒如他的願,只是站起來,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岑帆撲了個空。
倒也不覺得委屈,只是揉揉眼睛,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像是今天上午目送他車遠去的時候一樣。
那時候對方一句“晚上來接你”,讓他一整天心裡都甜滋滋的。
“我煮了雞絲粥,鍋裡還有幾個小菜,可以配著一塊兒吃。”他說。
“恩。”刑向寒脫下外套,順手掛在後邊的椅背上。
刑向寒在家不喜歡一個人吃飯,每次岑帆不管自己餓沒餓都會坐對面陪著。
兩人吃飯的時候都不會說太多話。
但一整天的辛苦讓岑帆有很多事情想分享,加之今天在車裡,刑向寒提起的話頭,似乎也對他的工作感興趣。
但還沒等他說話,刑向寒卻先開了口,“為什麼不坐我給你叫的車。”
岑帆微微一怔。
反應過來後很快說,“陳開他今天要去赫本喝酒,順道就送我回來了。”
對方還說以後會接送他,他倆一路去一路回,也不費什麼事。
他剛想提這個出來。
刑向寒又道:“下次別這樣了,會給外人添麻煩。”
這句話扎人心上像根小刺,岑帆抬起頭,小聲反駁,“陳開他不是外人,我們倆大學是一個宿舍的。”
“我知道。”
刑向寒垂著眼打斷,看都沒看他,“宿舍只是學校為了方便管理,在沒爭得本人意願之前強行劃分出來。”
“裡面什麼人都有,也不是每個都值得在畢業以後保持聯絡。”
他這話之前也說過。
當時岑帆怕他不高興,當作沒聽見,現在卻覺得刺耳。
筷子一下下戳著碗裡的小米粒,輕聲反駁:“你不能這樣說他。”
“我們木雕室做起來不容易,我不會談客戶,前期都是靠他和那些人牽頭,不然也不會堅持到現在。”
“然後呢,堅持到現在又怎麼樣。”
刑向寒對他的話不以為然,抬頭看他,“現在只剩你們兩個,還要因為成本問題搬到遠郊,根本不會有人去的地方。”
“現在講究量產,商家都有固定的貨源和供貨渠道,不會有太多人冒著不穩定的風險,找你們這種小工作室。”
“這樣的工作沒有意義,也拿不出手。”
岑帆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刑向寒言之鑿鑿,像是回到課堂上,對手下學生闡明他們實驗過程的無序性:
“又或者說這根本不能稱之為工作,沒有預設,也沒有規劃,只是你現在年輕,靠著一時興起和朋友的小打小鬧。”
昨天還信誓旦旦說會接送他,今天就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