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做好泌外科的手術,蘇傑這段時間學習了很多有關泌外科的相關知識。
孤立腎,屬於課外趣味知識補充,至少當時在看到這種病症的時候,蘇傑絕沒有想到會真的在臨床上遇見。
或者即便遇見,也不會這麼快。
這是一種罕見的先天發育不全的病症。
正常人的腎臟成對生長,埋藏於腹膜後脊柱兩側的淺窩裡。
但有一部分人,早在胚胎時期就因為生長發育不全,導致一側腎臟缺如,只剩下一顆孤立的腎臟埋藏於後腰中。
竇主任這時候說道:“病人叫許令東,今年三十五歲,診斷孤立腎,腎結石,伴有感染。”
“孤立腎由於失去了健側腎臟的代償,因此發生結石和梗阻的可能性會比普通人更大,而且一旦出現梗阻,引發感染的風險也會更高。”
“我看了他上週拍的ct,腎結石的情況不是很好,手術必須得趕緊排上日程了。”
聽完竇主任的介紹,蘇傑突然就能理解這個病人為什麼剛進醫院,就表現出這麼難以溝通的樣子了。
他只有一顆腎臟,萬一這顆腎臟再出現問題,那些接下來他就無腎可用了。
當一個人有退路,有第二選擇時,他往往能保持足夠的冷靜,堅守著‘此計不成,還有一計’的想法。
可當一個人沒有了退路,再往後走一步,就是萬丈懸崖呢?
這名叫許令東的病人,天生一側腎臟缺如,只有另一側的腎臟艱難的承擔著雙份的職責。
而現在,這一側的腎臟也開始岌岌可危。
腎臟負責產生尿液,排除體內毒素的作用,一旦雙腎壞死、缺如,那麼病人就只有兩條路可走。
第一:終生血透治療,每週三次,每次四個小時,將全身的血液拉出,過濾個三四遍後,再重新輸回體內。
第二:換腎,將別人的腎臟塞進自己的身體,但依然要終生使用排異藥。
許令東今年才三十五歲,如果在這個年齡失去了雙腎,那麼可想而知,他接下來的人生將會有多麼艱難。
沒有退路,才是造成他難以說話的根本原因。
他想要把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蘇傑忍不住想,命運這種東西其實就像是流水一樣,越握緊,它反而越容易從指縫流走……
竇主任和山下織田都清楚病人的情況,因此雖然對於病人的態度有些不滿,但也能夠理解。
“山下醫生,這個病人的經皮腎鏡手術,你能主刀嗎?”
竇主任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詢問山下織田類似的問題了,但山下織田每次都會以手術不合適拒絕主刀。
所謂的不合適,換句話也可以理解成太簡單了,山下織田瞧不上。
不過這一次,山下織田似乎動心了。
“孤立腎的病例,很罕見,我可以主刀。”山下織田點點頭,答應了。
“好。”竇主任露出笑容道。
山下織田是由日本的精英教育系統培養出來的專家醫生,和中國醫生相比,他其實是缺少了一些接地氣的氣質的。
這一點,從他總是白襯衫打底,姿態高傲,不用正眼看病人就可以窺見一二。
在山下織田的眼裡,病人來求醫,就是求求醫生的意思。
他之所以能同意許令東的經皮腎鏡手術,當然不是看到許令東病情危急,起了惻隱之心。
他完完全全,只是看中了這個特殊的病例。
對於一名外科醫生來說,一臺特殊病例的手術,遠比一百臺常規手術更能給他帶來靈感和進步。
孤立腎即便是在東大附屬醫院也並不常見,山下織田只是不願意錯過這麼珍貴的主刀機會而已。
拿起許令東的病歷研究起來,良久後,山下織田才沉聲道:“很複雜,很有挑戰性。”
竇主任特意叫來蘇傑,就是希望他能參與到這臺手術中,積累更多的經驗,最好能從山下織田的手術中學到精髓。
因此為了讓蘇傑更好的理解這臺手術,他此時低聲解釋道:“孤立腎失去了另一側腎臟的代償,血流量更大,經皮腎穿刺時,出血的風險更大。”
“而且考慮到病人目前只有一個腎臟在工作,手術創傷也不能太大,不然恢復時間太長,腎臟功能遲遲不能恢復,也會引起惡性迴圈。”
蘇傑點點頭,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了這臺手術目前的兩個難點:
控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