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擾你們了,我接下來還有個會,先走了。”
柯院士把檔案交到蘇傑手上後,便回到了身後的大部隊,一同離開了。
大部隊浩浩蕩蕩,裡面禿頂的醫生佔了一大半,看起來這次會議還挺重要的。
蘇傑默默將檔案摺好收起來,以規避旁邊江武越發肆無忌憚的偷窺目光。
“這檔案是什麼?”江武沒忍住,問道。
“江武醫生我們先去看看病人吧,不然他估計要走了。”蘇傑顧左右而言他道。
“剛剛分院醫院叫你蘇柱,還是蘇主任。”江武沒有放棄,繼續追問道。
這次蘇傑直接當做沒聽見,邁步走向病房。
江武見狀,心裡的不安頓時更加強烈,雖然他也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夠發展的更好,有更美好的未來,可三十歲不到就當主任算怎麼回事啊?
而且為什麼要來高新分院來當主任,讓李建國主任提前退休不就行了嗎?
又是主任,又要離開自己身邊,江武覺得自己很難接受……
等到兩人一前一後進入病房後,確實如同蘇傑所說,病人都已經快要被拉走了。
醫院無時無刻都有類似放棄治療的情況發生,只要有需求,就會形成供應鏈,因此往往當手足無措的家屬不知道該怎麼把病人拉回家時,醫生都會給他們兩個建議。
第一個,呼叫120,專業人員護送回家,車上還有一些基本的治療儀器、搶救裝置,更加安全,當然也更加昂貴。
第二個,自己叫輛車,護士給你掛幾瓶續命的升壓藥,你自己看著調整速度,這種會便宜很多,但說不定病人路上就掛了。
大部分的家屬雖然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放棄了治療,但都不會為了路費的問題糾結,就比如現在,120的醫生已經來了,正陪同家屬一起和醫生溝通。
“你們車裡一共有幾個泵,這個病人有好多的藥,我怕你們輸液泵不夠。”醫生指著病人身旁至少五六個正在緩緩推送的輸液泵,說道。
“只有兩個,把最重要的兩個帶著,其餘的撤了吧。”
“那行,那就只留兩個升壓的。”
和120醫生交代完藥物,醫生繼續和家屬交代起一些事情:“這是病人的胃管,回去後你們要是想餵給他一些吃的,就弄些流質的東西,用注射器打進去,一次性別打太多,一百左右就行了。”
“還有尿管我也不拔了,路上給你們夾閉,回去記得鬆開,小便直接就從這裡出來……其實也不會有多少小便,他現在已經有些急性腎衰了。”
“他還吊著一瓶水,就這個速度慢慢滴就行了,千萬別一股腦開啟,不然他血壓會升的特別高。”
家屬們也不知道聽到了還是沒聽到,剛剛在外面的時候一個個還神情自若,根本不像快沒了爹的孩子,可當他們走進病房,走到父親的身邊,看著養育自己半輩子的父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幾個人的眼眶還是有些溼潤。
大兒子咬著牙根,摘下眼鏡抹了抹眼鏡,然後走到父親身邊,說道:“爸,我們帶你回家了啊。”
這一句話似乎瞬間開啟了所有家人的淚閥,幾個人頓時眼淚流了出來,往昔的記憶像老電影一樣在眼前浮現,他們清楚,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只要等父親離開,這些記憶就會漸漸淡去,直到難以想起。
都說人的死亡分兩步。
第一步是肉體上的死亡。
第二步,則是在他人記憶中的抹除。
二妹沒忍住,問了一句:“真的要爸帶回家嗎?醫生不是說手術還有希望嗎?”
大哥沒有說話,幾個弟弟妹妹則抬頭又看向了分院普外科的醫生。
“所有的情況我剛剛都和你們交代過了,手術是有希望的,但希望有多大,這誰也沒辦法給你們一個準確的答覆。”分院普外科醫生很冷靜的回應道。
幾名家屬的表情又黯淡了下去,120醫生這時候催促道:“走吧,別耽誤時間了,車子還在下面等著呢。”
家屬們似乎徹底放棄了,不再說話,只是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幫忙給父親穿衣服。
蘇傑和江武看到這一幕,默默走到了分院普外科醫生身邊,詢問道:“這是確定要走了?”
“嗯,穿好衣服,就可以過床回去了。”
此時家屬們都圍在病人身邊,幾名醫生則站在稍遠的位置,蘇傑於是壓低聲音問道:“這個病人情況到底怎麼樣,手術難度有多大。”
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