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奇一離開,屋中頓時陷入沉默。
柳老夫人坐了一早晨,此時也覺身子睏乏,拉著沒眼力勁的老鎮國公回了自己廂房。
老鎮國公瞪眼,“怎麼能讓他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傳出去歲丫頭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柳老夫人接過夏星遞來的藥碗,“瞧不見他們有話要說?你非杵在那做什麼。”
老鎮國公揹著手在廂房裡來回踱步。
“有什麼話是我這個當祖父的不能聽的?你也真是的,乏了自個回來就是,非拉我做什麼?”
柳老夫人用柺杖捅捅老鎮國公的脊背。
“從前你從戰場回來,不管多晚,翻牆頭也要見我一面,誰還沒年輕過。”
老鎮國公掩唇輕咳一聲,看一眼站在柳老夫人身旁的夏星,尷尬地瞪了柳老夫人一眼。
夏星連連擺手,“我可什麼也沒聽見。”
柳老夫人慈愛地拉著夏星的手,“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從前也沒少做離經叛道的事。”
夏星抿唇,肩膀輕輕抖動。
這一邊,景昭辰正闔眸假寐,想到昨夜暗衛私下討論給他尋名醫的事仍覺心緒難平。
“本王只是中毒,沒你說的那麼弱不禁風。”
柳歲正在一旁搗鼓新拿到手的藥村,聞言輕笑一聲。
“王爺就是短命相!”
景昭辰沉默半晌,“放心,本王到時死了也定給你留個位置!”
柳歲白皙的手指被藥汁染得發綠,聞言斜睨他一眼。
“昨夜沒休息好?”
景昭辰深吸口氣,強壓下心中惱意。
“他們一整晚都在屋頂商量到何處尋名醫”
柳歲溼漉漉的杏眼眨巴幾下,“全寧安最好的名醫在眼前,何苦捨近求遠?”
景昭辰沒好氣瞥她一眼,“若不是你信口開河,本王何至於”
看著柳歲滿臉壞水的樣子,景昭辰的話戛然而止。
“算了,本王不與你一般見識,乏了,在你這歇一會。”
柳歲見他一副啞巴吃黃蓮的模樣,心情瞬間就好的不行。
他吃癟,她就開心了!
長榻並不算舒適,可嗅著屋中淡淡藥香,景昭辰竟真的安心睡去。
柳歲抬眸。
景昭辰閉著眼,褪去了暴戾桀驁的偽裝,窩在小榻上,莫名露出幾分乖順。
柳歲怕搗藥聲吵到他,躡手躡腳的打算離開,聽得他清冷的聲音傳來。
“別走,本王歇一會就好。”
柳歲駐足,回頭看他,他卻呼吸均勻,壓根沒醒。
景昭辰這一覺足睡了兩個時辰,清醒之後只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暢。
自打被陛下召回京城,都不記得多久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了!
攝政王府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實則內裡暗潮洶湧,刺殺下毒,無所不用其極。
之前想讓柳歲嫁過來,其實也是想拿鎮國公府當擋箭牌,他們忌憚平陽軍,想得到兵符,就不能把事做得太絕。
他原就是這個打算,一切都照著計劃進行,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反將自己摺進去了!
不知這到底算是誰入了誰的局?
屋子裡靜悄悄,景昭辰看著屋中陳設,有半刻的恍神。
“柳歲!”
“嗯,你醒了?”
柳歲坐在桌邊擺弄草藥,淺笑盈盈看向他。
“昨夜可是沒闔眼?足睡了兩個時辰。”
景昭辰聽到她的聲音暗暗鬆了口氣,這才驚覺兩個時辰他竟是連夢也沒做一個,不知何時起,他面對柳歲全然沒有半點警戒。
“看你這神情,是怕我趁你睡著時下毒?”
景昭辰懶懶倚在長榻上,墨髮散開,因為才睡醒,聲音暗啞磁性,聽得人心尖酥麻。
“這幾年來暗殺本王的人不計其數,手段層出不窮,本王早就習以為常。”
柳歲笑,拿起黑乎乎的藥丸放在鼻下輕嗅。
“都說禍害遺千年,王爺命長著呢!”
景昭辰,“”
江玉蹲在牆角,聽到屋中兩人的談話,緊緊捂著自己的嘴才沒笑出聲音。
爺的溫柔全給了柳姑娘,要換成別的姑娘說出這樣的話,估計早被一掌拍飛了!
柳歲起身坐到景昭辰身邊,“手伸出來。”
她把了好一會脈,眉頭輕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