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瘋了。
心兒怕影響到未出生孩子的聲譽,著人將她關在後院。
大夫人身邊的下人全部發賣,算是留了他們一條命。
丞相每天要死不活躺在床榻上,倒是一日三餐按時送著,至於能不能吃到嘴裡,就無人理會了。
府中從裡到外換成了心兒的人。
這一年的冬天,對許多人來講,似乎格外的冷。
可心兒從頭到腳都覺得暖和。
她穿著主母才能穿的雲錦小襖,三千墨髮隨意挽在身後,聽著掌櫃們一一彙報鋪面收益。
心兒是個心思玲瓏的,很多事,一點就透。
對於不服她管家的,她也懶得搭理,直接換成自己人。
隨著年關將近,府中掛起了大紅的燈籠,大門上新換了桃符。
一派喜氣洋洋。
只有丞相,瞪著眼,直勾勾看著窗外伸進來的一枝臘梅。
他到現在才知道,自己被下了慢性毒,這藥不會一下要了他的命,而是一點點吞噬他的氣力,直到死。
心姨娘在園中賞梅,清靈靈的笑聲,時不時傳進來。
丞相恨得咬牙切齒。
枉他一世英明,竟會毀在一個賤婢手中!
丞相稱病不上朝,大臣們慌了手腳,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應該馬上將京城的情況告知攝政王!”
“是啊,如今只有攝政王回京,才能穩住局勢!”
議論不斷,說來說去,都是盼著攝政王回京。
柳齊站在一側,冷眼旁觀。
有事的時候就想起攝政王了,太平之時,他們恨不能讓他死在外面,最好永遠別回來了。
“陛下子嗣單薄,除了太子,其餘的皇子不是夭折,就是尚在襁褓,如何擔此大任?”
可很奇怪的,這麼重要的時候,太子竟一次臉也沒露過。
這與他平時的張揚跋扈的性子一點也不符。
大臣們議論的太子,此刻正闔眼坐在大理寺的牢房裡。
皇宮生亂之前,他就被柳齊的人悄悄捉了。
關在這裡,好吃好喝供著,臨時的床榻上鋪著嶄新厚實的被褥,甚至連他慣常用的香爐都立在腳下。
莫名有點諷刺。
沒人提審他,自然也沒有想象中的嚴刑逼供,彷彿他們就是捉他在這當個擺設的。
太子人在牢裡,自然也不知外面即將變天。
他的人死的死,關的關,早已潰不成軍。
太子妃於太子被抓當夜,坐上早早安排好的馬車,絕塵而去。
至於去哪?
攝政王說了,她的去處越少人知道,她就越安全!
太子妃收集的證據足以讓太子永遠翻不了身,可她還是心有不甘。
她覺得太子這樣的人,是永遠不可能低頭認錯的,只有將他千刀萬剮方能解心頭之恨!
太子受傷,意外間被小漁村的漁民所救。
他在村子裡一住就是三個月,期間看上了村長的女兒,強行毀了人家清白,卻又仗著身份不肯納她入門。
姑娘也是個倔脾氣,她原本就想嫁給本村的一個男子,他們自幼相識,有著深厚的感情。
又是兩月過去,那姑娘發現自己竟懷了太子的孩子,羞憤交加,她當夜投了海。
這姑娘就是太子妃的親姐姐!
太子不想惹上麻煩,命尋到小漁村的暗衛,一把火屠了全村的老少婦孺!
以至於此後的許多年,太子妃一見到火,就會渾身顫抖。
那一夜的火真大啊,映紅了半邊天,也映紅了碧綠的海。
尖叫聲,求救聲,孩子們哀慼的哭喊聲.......
如同一把枷鎖,壓得太子妃幾乎喘不過氣。
她是被阿爹悄悄放到小船上,這才得以活下來。
後來輾轉流落到京郊,偷吃莊子裡的饅頭時,被景昭辰的人發現。
意外的,她沒有被髮賣到青樓,也沒有遭受毒打,就這麼在莊子裡住了下來。
她每夜都會哭醒,然後嬤嬤就會心疼的將她攬在懷裡,溫聲軟語地哄著她。
兩年後,她終於忍不住,將小漁村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這位嬤嬤。
這位嬤嬤正是景昭辰母妃身邊的。
她託人給景昭辰傳了口信,希望能為這可憐的孤女討個公道,也為那些枉死的村民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