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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猶在其次,最要緊的原因是得不到樊將軍的頭,臣就無法接近嬴政!”荊軻惋惜地說。
“丹真的不忍!”太子丹神色悽然。
“臣和太子一樣不忍,但除此以外還有別法嗎?”荊軻問太子也是在問自己。
荊軻明白太子丹開不了口,只有自己去當這個劊子手。好在他和樊於期差不多,樊於期應該是百分之百的死人,而一旦入秦,他的性命也就去了百分之九十八,所以由他去逼,良心比較不會不安。
那晚,他們約好在樊於期府上喝酒。
看到樊於期威猛卻落魄的模樣,再看看他居處的簡陋,他忍不住感到心酸。
樊於期至今猶保持著秦將傳統的儉樸作風,睡的是硬板床,沒有錦繡睡墊,太子丹雖然屢次送婢女和僕傭,但都被他拒絕回去,只留下一箇中年男傭服侍他的起居,一個女傭洗衣煮飯。
太子丹對他不是予索予求,而是逼他求他接受他的贈與,但他仍是不肯接受非必要的東西,說是要保持武將刻苦的本色。太子丹曾取笑他說,要是趙國的將軍都像他,趙國就不會滅亡了。
今晚樊於期的興致特別好,他的酒量正和荊軻相反,而和田光先生一樣有千杯不醉之量,但不同的是他酒喝得越多,話越少。不過今晚他的話卻格外多。
“荊卿,你知道為什麼今晚我話多的原因嗎?”樊於期有了三分酒意,不斷說話。
“我也有點感到奇怪,能告訴我嗎?”
“再過兩天我就要到易水之東的燕軍中去,讓我有機會和秦軍決一雌雄!”
“將軍本為秦人,率燕軍和秦軍作戰,心中不會覺得彆扭?”
“嬴政殺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秦侵略各國,造成天下兵連禍結,於公於私,我都感到良心無愧!”樊於期豪氣干雲地說。
荊軻沒有答話,卻暗自在心內慶幸,好在他今晚下了決心,提前來了一步,否則他到易水之東帶兵去了,事情就會全部弄砸。另方面他發現太子丹雖然有點感情用事,卻的確是個好人,他認為他是想讓他當劊子手的想法,乃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想,他必須抓住今晚的機會。
“荊卿何日動身去秦?”樊於期又在問,看樣子他還不知道秦王政在催著要他首級的事。
“本當早就起程了,只是還少了一樣東西,同時還在等一個人。”
“少樣什麼東西,等什麼人?”樊於期好奇地問。
“等一個由臨淄來的朋友,缺少……”荊軻下面的話不知該怎樣說下去。“
“缺少什麼東西,看我是否能幫忙?”樊於期熱情地說。
“這樣東西正需要樊將軍的協助!”荊軻見他漸漸自入羅網,不禁暗自高興。
“那你就直言罷!看我能協助你些什麼。”
荊軻輕咳了兩聲,硬起心腸說道:
“秦王對將軍真的是做得太過份了,將軍只不過是政見不合,看不慣嬴政報私仇濫殺的作風,乃至留書辭職出走,他通緝你個人還則罷了,不該殺你全家十三口。如今聽說他又懸賞黃金千斤購將軍頭,生得者封萬戶侯,他對將軍的仇恨真的如此之深嗎?”
“嬴政為人忌刻,順者生,逆者死,不過秦軍將領很多還未看清他的真面目。先前我也看錯了他,只當他禮賢下士,尤其照顧軍人,乃是百年難遇的明主。及至趙國為私怨濫殺的事情發生,我看不慣留書出走,仍然對他存著幻想,總希望他在那件事上只是一時衝動,直到他殺我全家,我才知道他根本是個沒有人性的人!”
“那將軍今後做何打算呢?真的要借燕國之兵,殺秦國故舊來洩嬴政殺將軍全家之恨?荊軻特別加重故舊這兩個字的語氣。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樊於期放下酒杯仰天嘆息,豆大的淚珠由一雙虎目中滾滾而出,他哽咽著說:“於期每想到這件事就心如刀割,痛及骨髓,但就是想不出該怎樣做,怎樣解決!”
“現在軻有一個辦法,既可解除燕國將遭滅亡的危險,同時也可報將軍的仇恨,將軍看看怎麼樣?”
“什麼辦法?”樊於期避席,膝行到荊軻席位旁,側耳而聽。
“那就是用將軍的頭接近秦王。荊軻只要能靠近他,我將左手把其胸,右手刃其心,將軍的仇可報,燕國遭侵略的威脅也可以解除了,將軍認為怎樣?”
“荊卿所謂少樣東西不能起程,就是指我的頭而言?”樊於期哈哈大笑。
鐵錚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