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國並沒有征服天下野心,尤其是悽楚均是強國,最多是三分天下,所以昔日期滅宋,秦國也未乾預,希望相國亦有我國昭襄王的智慧,不要插手秦趙間的事,臨淄就能長保如今的繁榮,相國自亦是為民興利的太平宰相。”
蒙武此時語中已帶威脅。
“請蒙先生給老夫一點時間考慮,”後勝的態度軟化:“據訊息,朝中主戰派預定這幾天發動一項彈劾老夫的行動,據說民間的一些士人也要街頭請願配合,夠老夫頭痛的了。”後勝搖搖頭苦笑。
“街頭請願?”這個名詞對蒙武新鮮。
“就是士人拉布條在街上游行,在秦國也許是大逆不道,但在齊國卻是司空見慣,自古即有,亦為百姓表達心聲的方式之一。”
“在敝國,個人攔駕喊冤是有的,聚眾街頭鬧事,倒是沒聽說過。”
“……”後勝苦笑沒有說話。
“秦齊兩國一向修好,兩國當今主上交情也非淺,要是有人在朝中搗鬼,敝上一定是支援相國的,因為只要相國在位,秦齊就會維持和平。”
“老夫要蒙先生等幾天,也就是要看這波風潮會產生什麼結果。”後勝說:“老夫本人是一向講求和平的。”
“在下從未到過臨淄,乘此機會一遊亦是好事。”蒙武頓了頓又說:“不過百姓有時候也不能過於寵壞了。”
“老夫謹奉教!”後勝臉上又浮起那股圓滑微笑。
蒙武告辭。
次日,蒙武到齊虹家回拜。只見珠寶世家,氣派果然與眾不同,大宅深院,多進的房屋,亭臺樓榭,花草樹木,規模宏大不下秦宮,只是少了一些王室專用的圖騰表記罷了。
齊虹親自在大門口迎接他,穿的卻是一身男人袍帶,頭上的秀髮往上盤攏成髻,作男子狀,露出白皙的頸子,好一個風度翩翩的濁世公子。
初一照面,蒙武大吃一驚,很久才定過神來,她著男裝長袍比女性勁裝俊俏多了。
她帶著他在家中庭院轉了一趟,不將他帶入客廳,反而又將他帶出門外,指著一部帶華蓋的雙駕馬車向他說:
“今天我們換一個談話方式,一來可以讓你逛逛臨淄,二來我們談話也比較方便些。”
齊虹說著上了御者座,蒙武也只有坐上參乘座位,他們沒帶任何僕從。
這是部雕刻精巧的小馬車,車身還鑲著金邊嵌著珠玉,在陽光下顯得金光閃閃,珠玉晶瑩。兩起林胡特產的小白種馬,只有一般騾子大,但四條腿特別粗壯,尾毛濃多而特長,背後看去就像長著五條腿似的。這種馬拉車,跑起來速度超過一般馬,而平穩的程度更非任何馬所能及。
齊虹一拉絲繩,唿哨一聲,雙馬走步,車緩緩地動起來。他們先是走在一些少人走動的長巷。
“這是林胡始種馬?”蒙武問。
“你對馬很內行?”齊虹驚異地看著他:“臨淄這樣大,只有這麼一對。”
“夫人不要忘了,將門子弟相馬,跟夫人家相珠寶一樣,靠此為生,也各有一套秘訣。蒙武笑著說。
“夫人夫人的多難聽,想不到嫁人不到三年,這輩子都得套上這個頭銜!”齊虹有點不悅地說。
“那蒙武該稱夫人什麼?”他在心裡想——我總不能稱你姑娘吧?
“你自稱蒙武,為什麼不喊我齊虹?”她嫣然一笑,自有一番風韻。
蒙武喪偶幾年,雖然府中也有多名俏婢,但他不像別的富貴主人喜歡跟下人混,他總覺得主人不管是威脅利誘,下人都是為勢所逼的可憐蟲,男女相處,有一方面是為形勢所逼,就沒有感情可言,也就沒有意思。
今天聞到陣陣由齊虹身上傳來的衣香和肌膚香,他久曠之餘,不禁有點醺然醉。
“昨天我到後勝府中……”他想藉談話消除這股綺念。
“不必說了,”拉拉絲繩,將車放得更慢:“你跟他的談話我都知道。”
“什麼?我們是在密室中談話!”蒙武驚異得差點從馬車上掉下來。
“什麼密室!”齊虹輕蔑地噘噘嘴,神情還像個小女孩:
“在你們是密室,在我們聽得比你們對面說話還清楚。”
她格格地大笑起來,聲音有如銀鈴般悅耳。
“這是怎麼回事?”蒙武心中疑團越來越大。
“老實跟你說吧,”她還是有點忍不住笑:“後勝現在最寵的一位愛姬,正是我陪嫁的一名片女。自小我對她就很好,先夫死了以後,我將所有家僕婢女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