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讚歎嫪毐發育完美的男性胴體。
劊子手將五條帶鉤的繩索分別綁住他的四腳和頸子,然後將鉤掛上車後的鉤環,他就此成大字形躺在地上。
鼓手開始擂第一通鼓,表示午時已到,按秦律,這時是受刑人家屬最後與受刑人訣別的時候,他們有半個時辰作最後交代和食用酒食,並讓家人活祭。
“這麼俊俏、聲勢顯赫的人,臨死前都沒有一個人來祖道送行,真是可憐!”一個年輕的婦人說。
“你可憐他,就買點酒菜敬他,燒點紙錢祭他,裝作他的妻子,有何不可?”另一個婦人打趣她說。
“他是閹者,哪來的妻子!”另一個少女掩著嘴小聲說。
“閹者?你看看他短褲的褲襠,凸出那樣高!”一個男人粗聲粗平地喊。
少女紅著臉鑽入人叢轉到別處,周圍的人傳出一陣爆笑。
“造反滅父、母、妻三族,就是有妻子也早跑了。”另一個男人感嘆地說。
突然,人叢中跑出一個帶著祭籃的女人,哭著跪倒在嫪毐前面。
群眾一陣譁然。
秦王政在臺上一震,命一名近侍飛馬檢視。
“是你?”嫪毐搖頭苦笑:“你好大的膽子!”
她正是那晚告密得獎金的女人。
“毐郎,我對不起你!”她哭著說。
“你的丈夫呢?他準你來?”嫪毐好奇地問。
“我沒有丈夫,他在一年前就死了。”
“那晚的話都是騙我的?”
“除了丈夫去邯鄲那句話之外,其他每句話都是真的。”
“唉,多謝你冒這麼大危險來看我,現在趕快走,免得連累你!”他又閉上眼睛。
“我們至少還有一刻時間可以相聚……”
這時近侍飛馬已到,他在馬上喝問:
“你是他什麼人?不怕連坐嗎?”
“他的情人,也是告發他的人,憑什麼都連累不到我!”女人理直氣壯,反而將近侍難為住了。
他哼了一聲,又趕快飛馬回報秦王政。
秦王政聽了,又想起太后和嫪毐的事,不由怒聲說道:
“這次這個女人不要管她,告訴相國傳令下去,今後凡膽敢死後拜祭嫪毐者,交廷尉議刑!”
近侍又馳馬轉告呂不韋。
女人幫嫪毐倒了一杯酒,送到他唇邊,他仰著臉喝了一口,嗆著咳了很久,他反而瀟灑地笑著說:
“臨死還有你來送行,我死已可瞑目了!”
女人用酒打溼他的額頭,為他整理好額前的亂髮,一面娓娓地哽咽著說:
“自幼在邯鄲我就單戀著你,那晚……”
“不要說了,我明白你們這些女人,得不到的就毀掉!”
“尤其是那晚以後,”女人帶著嬌羞說:“我不能讓別的女人得到你,假若你那晚說願意帶我走……”
“不要說了,我都明白,只有來生再見了!”嫪毐又閉上眼睛。
大鼓又擂二通,這表示午時兩刻已到,送行的家屬應立即離場。
女人哭倒在地,兩名兵卒上前將她強行拉了出去。
接著鼓擂三通,車刑官飛馬來到監斬臺前稟報:
“時刻已到!”
“行刑!”呂不韋丟下行刑竹牌,大聲喝出。
車刑官急馬回到五部車中央,高呼一聲:
“行刑!”
坐在五部車上的御者揚鞭抽馬臀,口中嗚嗚而呼,五匹馬人立而嘶,接著分成五個方向狂奔。
馬蹄印、車轍痕,外加嫪毐身首四肢在沙場上拖出的點點血跡,形成一幅血淋淋的殘慘畫面。
“萬歲!吾王萬歲!”人群歡呼。
“叛逆!該死!死有餘辜!”群眾又喊。
“萬歲!叛逆!吾王萬歲!該……”兩股聲音又合流混雜在一起。
秦王政有種興奮後的空虛。
呂不韋還在讀著嫪毐的眼神:
“這次是我,下次是你!”
秦王政十年三月。
那天,秦王政早朝聽各大臣奏事已畢,回到內宮,心情特別輕鬆。
這幾個月蒐集到的證據,足夠置呂不韋於死地,他決心除去呂不韋,他恨呂不韋的程度不亞於恨嫪毐。尤其是國內外朝野為呂不韋說情,他在怨恨以外,又多了一層猜忌。
決心已下,沒有矛盾,他反而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