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召集了一次會議,除了隨他來的李斯、蒙恬諸將相和郡守參加外,另外還請了當地專門研究匈奴的學者列席,由帶頭的學者韓廣報告匈奴的淵源。
“嚴格說來,匈奴與中原民族應該算是同種,與其他蠻夷非我族類有所不同。”韓廣首先就來了這樣幾句開場白。
始皇和所有與會者聽到他這樣說,真是前所未聞,全都被引起興趣傾耳而聽。韓廣掃視一下始皇和在場人的反應,明白已抓住他的注意,於是開始侃侃而論。
“匈奴其實是夏禹的後裔。夏桀暴虐荒淫,湯王推翻夏朝,將桀放逐到鳴條,三年後桀死,他的兒子獯粥帶頭領著族眾避居到北方荒野地帶,過著隨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由於獯粥死,接收桀的眾多姬妾,生下了很多子女,這些子女又各自率領族人,繁衍綿延的結果,就產生了很多部落。”原來如此,那歷代君王懷柔,稱之為兄弟之邦,也不算太委屈了,能否請韓先生講講他們的民族習性和風土人情?“
“臣遵命,”韓廣在原席位上俯首行:“匈奴各部落平時分散,各自逐水草畜牧而居,所畜大部分為馬、牛、羊,和中原大致相同。但另外有些奇異家畜卻是中原所見不到的,aeゝ0如駱駝,這種怪獸巨大無朋,背上長著兩座肉峰,負重超過數匹馭馬,而掌肉構造特別,行沙漠有如平地。
另外,還有以公驢配母馬,生子謂之騾,耐力和體力都遠勝父母;而以公馬配母騾,生子謂之駃騠,乃千里良駒,據說生下七天,就比母親跑得還快,不過交配繁殖困難,百次交配難得成功一次,在產地也視為異寶,到達中原更是難得一見。“
“這種馬要是能找到六七為朕駕車,倒也不錯!”始皇讚歎。
“只要能掃蕩匈奴,駃騠再難找,六七總該是湊得攏的。”九原郡守任囂隨即啟奏。
始皇哈哈一笑:“韓先生請繼續講!”
“匈奴雖然逐水草而居,沒有城郭村落,然而也有農田耕作和土地所有權,但不用文書,而是口頭約束,說話算話。小孩出生就隨父母在馬上生活,剛會走路就自己以羊代馬,騎在羊背上自得其樂,拿著弓箭射鳥射鼠,作為遊戲。再大一點就練習馬術,射狐射兔,用作食物。等到成人後,男人皆成好武士,能拉強弓,擅長各種長兵器和接身搏鬥。他們遠距離用弓箭,可說每個人皆百發百中;近距離則用刀用鋌,兇悍莫當。平時畜牧射獵,戰時則全民皆兵,可說自小就成長在殺伐的環境中,所以侵略搶奪乃成為天性。”
“要跟這種民族爭一長短,邊境黔首也必須全民皆兵,平時耕種各就百業,一旦有警,全能上馬殺敵方可。”始皇有感而發,看了蒙恬和任囂一眼。
“匈奴民族性好利,利則進聚,不利則鳥獸散,不像中原人據地死守,以敗退為恥,所以防備和追擊都甚為困難。就像麻雀一樣,有食來聚,遇危險各自飛走,連蹤影都難找到,這是歷代與匈奴接戰最痛苦的地方。
至於風俗方面,自君王以下,大家吃的都是家畜和飛禽野獸的肉,穿它們的皮革,臥具也全是獸皮製成。不過,他們無所謂禮義孝道,青壯人貴,老弱者賤,凡是有食物,青壯者食品肥美,剩下來才讓老弱者吃。父親死後,所有妻妾全歸兒子所有,只有親生母親除外,無所謂亂倫;兄弟死後,妻妾也全由弟兄接收分配,就和牛羊與其他財產一樣。“
“這應該是和他們生活條件有關。”始皇有所悟地說。
“匈奴屬地時大時小,匈奴民族時分時散,”韓廣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其君主稱單于,置左右賢王,左右谷蠡,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異姓)侯。自左右賢王以下至當戶,大者萬騎,小者數千,凡二十四長,立號為”萬騎“,諸大官皆世代相襲。
至於法制方面,歲正月,諸長小會於單于庭前,五月大會於龍城,祭其祖先、天地、鬼神。秋季馬肥,則課校人畜,統計數目。其法甚為簡便,私鬥先拔刃尺者死,偷盜的沒收家產;小罪斷肢,大罪者死。囚禁最多不超過十天,所以一國之中,囚犯只有幾個人而已。喪葬也講究棺槨金銀衣裘,但沒有封樹和服喪的習俗,單于死,近倖臣妾殉葬者常多至數千百人,作戰時所俘財物人員皆為己有,所以人人好戰,視為行獵一樣。“
在說完這些以後,韓廣還談到其他匈奴與秦人的種種不同處。
接著是九原郡尉報告當前敵情,說明邊防最痛苦之處在於防線遼闊,匈奴騎兵機動性強,常常突然集結攻入,飽事擄掠而去。同時,並不是每次都是大股人馬,有時數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