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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世子喜行禮問。

他明白世子喜刻意要和他結交,世子喜三個月前才到趙國,他是在世子喜初到時,各國質子為歡迎他舉行的宴會上見過一面,只交談了幾句話,但他喜歡他那股嚴肅中帶著敦厚的氣質,雖然目前同樣是質子,但他很快將成為燕國國君,而他雖然是強國的代表,卻永遠沒有成為國君的希望,以將來而言,他能結交他,算得上是高攀。他語帶譏誚地說:“不嫌車內窄小的話,當然歡迎。”

世子喜笑了,他開朗地說:

“車雖小,卻是第一部車,姬喜願承驥尾。”

他們上了車,趙升揮動鞭子,單馬小安車開始緩緩走動,後面的車馬也跟著移動,整條北門大街,流動著車水馬龍,再加上看熱鬧的民眾,圍在兩旁七嘴八舌的評論,哪部車內坐的是誰?哪部車最豪華美麗?人聲、車馬聲的喧譁,使人忘了剛才還是行人稀少的冷落景象。

安車雖小,但更溫暖。

剛上車時,兩人相對,很久沒有說一句話,他們沒有說寒暄之類的客套話,因為都是年輕人,不習慣那種虛偽。

他們在黑暗中互相凝視,似乎一下就看透了對方的內心。

“秦燕不是敵國,說起來我們還應該算是表兄弟!”世子喜突然冒出這句話來,顯然在這段沉默時間裡,他已想了很多事。

“哦?”異人一時會不過意來。

在這段時間,他只在想一件事,為什麼世子喜似乎是立意要和他結交,不惜移樽就教,坐上他的單馬安車。

“你應該記得秦惠王公主嫁給燕易王的事,”世子喜又加上這麼一句:“我們都是她的嫡系子孫。”

異人當然知道秦公主下嫁當時還是太子的燕易王的故事。這是秦國“遠交近攻”的策略之一,但收效似乎很小,雖然這幾代的燕王都是她的後代,燕國卻始終站在合縱的陣容裡和秦國作對。可見婚姻血緣雖然親密,但一遇到政治權力,就像遇到烈火的冰雪,片刻之間就消失無蹤。

“的確,我們應該算是表兄弟。”異人順口答應。“那我們應該彼此照應。”世子喜誠懇的說。

“尤其在這個做人質的異國,”異人亦懇切地說:“我在這裡沒有朋友,同樣是做客的各國質子,似乎也都排斥我。”

“也不是純粹排斥,”世子喜笑了笑說:“公子有時候亦應該和我一樣,主動和別人結交,秦國是天下至強,像我這樣主動來結交公子,有的人是會怕被別人誤會的。”

“世子就不怕別誤會?”

“我們是表兄弟啊!再說燕秦也沒有直接利害關係,”世子喜又笑了,這次笑得十分爽朗:“只是別人也許還是要說我在高攀。”

“是我高攀。”異人忍不住說出內心的話。

“公子高攀我?”世子喜不解地問。

“是啊,世子不久就會成為燕國的國君,而我……”

“公子怎麼知道您將來不會成為秦國的國君,而且以秦國曆代國君的雄心看來,也許你會成為天下霸主!”世子喜說到這裡,似乎發覺到自己失言,又觸及到敏感的政治問題,他就此打住。

而異人則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才好,車內的氣氛顯得很僵。

為了打破沉寂,異人試著轉變話題:

“呂不韋下請帖給我,其實我連聽都未聽說過這個人,他到底是何許人也?”

“公子的確是和外界太隔閡了,”世子喜嘆了口氣說:“提起此人,在趙國商界和社交界都是大大有名,他是陽翟人,以販賣海鹽起家,如今生意遍佈天下,貨殖範圍除在齊國的鹽田鐵礦外,還兼營巴蜀和楚國的木料、藥材,以及趙、魏的大宗糧食生意,控制著趙國糧食市場和大批田地,趙王凡事都還要聽他三分意見。”

“這樣一個重要人物我都不知道,真的是太孤陋寡聞了,”異人隨著也嘆了口氣:“但是,一個商人在趙國真的有這樣大的影響力麼?”

“這點公子就不懂了,不過也難怪,山東諸國的國情和貴國完全不一樣,世子喜搖搖頭說:”貴國是以軍功封爵,以斬敵人首級數計算軍功,商為四民之末,而中原的趙、齊等國卻是靠著貨殖強國,商人當然地位重要。“

“的確如此,”異人點了點頭說:“敝國自從商君變法以後,即使是宗室人員,沒有軍功也不得入籍宗室。斬敵首一具則得爵一級,而衣冠服飾、田園住宅、僕婢數目,全都按照爵位的高低分得清清楚楚,商人忙著逐什一之利,當然不能參加作戰,沒有爵位,有錢也不能任意穿著吃用,何況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