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先分清了它們的類別,然後數清了它們的數量,然後我就想,這是為什麼呢,它們的主人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的生活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接下來的三天,我都把車停在她家的樓下,我違背了我那天酒後的誓言(這很正常,誓言都是很難實現的),因為我真的很想去她的家裡看一看,這種願望非常地強烈,讓我無法抑制。我一直等在她家的樓下。
我老說我自己是最能熬夜的,因為我一向是晝伏夜出,過慣了夜生活,有一歌叫“讓我一次愛個夠”,剛一出來時我就和阿慶說:“這歌是給咱們寫的。”那裡面的歌詞好象就是在說我們的生活:“我的黑夜比白天多,不要太早離開我,世界已經太寂寞,我不要這麼過,讓我一次愛個夠……”,扯遠了。
可那三天差點兒沒給我熬死,那個房間每天都凌晨三、四點鐘才關燈,有時候更晚,白天的時候就窗簾緊閉,鬧得我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人,不敢冒然行動,只能坐在車裡胡思亂想,漫不經心地揣摩她的生活:應該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恐怕還沒有結婚,因為陽臺上那些東西都是女人的;可能還有點兒錢,最起碼她比較講究生活質量,因為從那些內衣的款式來說,絕不會是地攤上的便宜貨,這方面可是我的特長,雖然我在樓下看不十分清楚,但十塊錢三條的內褲和三十塊錢一條甚至一百三十塊錢一條的怎麼能一樣呢;嗯,還有……她每天睡得那麼晚,白天一定在家睡覺,也就是說她不用工作,那天每天都在家裡幹什麼?她又靠什麼生活呢?而且,這些東西從我看見就已經掛了三天了,也不見她收,是忘了,還是……我想這些,挺無聊的吧。可還有更無聊的呢,一天,我忽然想到,應該帶一個望遠鏡來,這樣我就可以好好地研究一下陽臺上的那些東西,你知道女人的內衣有許多講究嗎?你一定不知道,我相信許多女人也不知道,可我知道,如果我可以看得更清楚的話,我就知道她身材的高矮、胖瘦、豐滿程度甚至生活品味,當然,這要看乳罩的形狀和cup的大小、 內褲質地和腰身的高低還有絲襪的長短和透明程度等等等等,怎麼說起這些來了,看來我是熬糊塗了。
第四天的時候,我帶了一本羅素的書繼續去守候我的無聊但執著的興趣,必竟等待是漫長的,而無休止的胡思亂想難免走火入魔,不如沉心靜氣地和我們的先哲對一對話,羅素說:“尋求精神麻醉的人,無論採取那種方式,他都已失去了希望,只求默默無聞。在這種情況下,要說服他的首要之點是告訴他:幸福是值得爭取的。
不幸的人和失眠的人一樣,總是對此表示自豪,也許他們這種自豪與狐狸丟了尾巴時的感觸是一樣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醫療的方法便是向他們指出,怎樣才能長出一條新尾巴。
我相信,如果人們看到了通向幸福的道路,就很少會有人再去存心選擇不幸之路。“這個時候,電話鈴響了。
“喂,你在哪兒呢?這兩天怎麼失蹤了?”是阿慶。
“我……我在……”不知怎麼,此時此刻,我突然覺得有個朋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即使是一個象阿慶這樣“不良”的朋友。
“喂,怎麼了,怎麼不說話。”“沒怎麼。”“幹嘛呢?”“沒幹嘛。”“操,你丫怎麼了,吞吞吐吐的。晚上一起耍會兒去怎麼樣,我有好多事兒要告訴你呢。”“行,一會兒我去接你。”掛上電話,我茫然地抬頭看著那個掛滿了東西的陽臺,我是誰,我在這兒幹什麼,難道是在尋找通向幸福的道路嗎,可是,它在哪裡?而且,我是不是真的已經丟掉了自己的尾巴?如果是的話,那麼,什麼時候、怎樣、我才能長出一條新的尾巴來呢!想到這,我不由自主地扭過頭,向我的身後看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