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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孟周翰

提吧。萬一有人簽證辦不下來,或者家長不放心怎麼辦?不如就近選在國內。想去德國的可以找時間另外約。”

“對啊對啊,就近在國內吧。反正大家以後都要出國,在國內聚會的機會也不多了。”

“而且……咱們是不是也叫上鄭瑩穎?雖然她轉學了,但也算是咱們班的一份子吧?太遠的地方她肯定去不了。”

……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一向遲鈍的孟周翰莫名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原本渾然一體的班級、彼此間沒覺出有明顯區別的同學,好像突然間就在無形之中劃分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陣營。

畢業旅行的目的地,最終還是選在了國內。

儘管在孟周翰看來,他們說的那些“最好不要選在國外”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

孟周翰不是個會體諒別人的苦衷的人,但他確實隱隱約約在爭論聲裡,聽出了“苦衷”的意味。這讓他感到非常、非常的不得勁。

所以這一晚例行的團本時間,他就心不在焉的問他死黨,“他們怎麼回事啊?德國跟他們有仇?”

死黨林嘉圖頭都不抬,“錢鬧的唄。那個鄭瑩穎,她爸年入還不到50萬,光她的學費開銷就佔了接近一半。去年冬天炒股賠了幾百萬,家底直接敗光,連她的學費都倒騰不出來——我們班底子比她家還薄的,聽說有好幾個呢。去德國對他們來說太貴了。”

孟周翰很意外,這讓他敲鍵盤的手稍慢了一下,“……但這都出國多少次了?怎麼偏偏這次就出不起了?”

“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家裡窮唄。你沒見那天老趙催鄭瑩穎交學費那臉色、那語氣,”老趙是他們班的輔導員,“換我是鄭瑩穎,我可受不了。反正當天回家我就問我媽,我們家到底有多少錢。沒錢我寧可省著點花,寧可轉學去讀菜中,也別死乞白賴待我們學校,受那份白眼兒。”

孟周翰陷入了沉思。

——他發現,自己可能是班上最後一個不知家貧的熊孩子了。

這一天的團本打得不是很順利,很快就全員躺平。副本大廳裡,搓麵包的開始搓麵包,跳舞的開始跳舞,跑圖的開始跑圖……等待全員復活重來。

孟周翰摘掉耳麥,轉向林嘉圖,“嘿!咱們學校挺貴的嗎?”

林嘉圖有些摸不著頭腦,“……還行吧。”

“還行是有多行?”

“……聽我媽說,好像是江城第一貴?”

居然有這麼貴……

等等,才20幾萬的學費,就已經是“第一貴”了嗎?

孟周翰開始檢討——難道是他花錢太大手大腳了?他好像每學期光零花錢就不止20萬……會不會是他爸媽在打腫臉充胖子,會不會背地裡他們也在家吃糠咽菜呀?等等,他過年收到的紅包好像也有幾十萬。

隨即他就靈光一現——該不會,根本就不是他花錢大手大腳的問題,而是,他家,其實,是比較有錢的那種?

這個發現令孟周翰震驚不已。

至於那個以自己的不幸成就了全班同學成長的破產女孩,也就隨之被他拋在腦後。

這個暑假,現場觀看完世界盃決賽,回到位於柏林的私宅後,孟周翰終於向他爸求證了這個他思考、觀察很久之後終於得出的結論,“爸……該不會,咱們家其實還挺有錢的吧?”

他爸也愣了愣,“你一直都沒發現?”

孟周翰:……你居然不是故意不想讓我發現?!

……

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個富二代,是什麼感受?

孟周翰:……最開始的時候,好像也沒什麼感受。

畢竟,作為一個一學期零花錢25萬的中學生,他意識不到自己是個富二代,純粹是因為主觀懶得想,而不是因為客觀覺得窮。

當然主觀上他居然沒有哪怕一瞬間意識到他家其實很有錢,那必然也是因為客觀上,他身邊巧妙優雅的炫富的人實在太多了——以致於雖然他因為遲鈍而沒有意識到他們其實是在炫富,但無形中還是感受到了壓力和焦慮。

而隨著他意識到自家的底氣,許多原本他下意識不去深思,故而看不懂隨它去的劇情,突然就變得一目瞭然。

——不但一目瞭然,還有些滑稽可笑。

幾年之後,孟周翰已經對自己是個富二代有了充分的認識。

然而人生貌似也沒因此產生什麼顯著不同——他依舊酷愛沙雕文化衫,出沒在街頭籃球賽,混跡於各種nerd展。每每卡著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