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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走進謝拉頓飯店之前,她把當天下午在拉帕斯大街一家小店裡買的玳瑁架、三叉戟形的墨鏡戴上。她選中這副眼鏡,是因為它粗俗的樣式和麵積大,彷彿一具面罩。她快步穿過門廳,直奔酒吧,一路上擔心哪個穿制服的守門人——他們個個都帶侮辱性目光望著她——會過來盤問她是什麼人、在尋找什麼,或者一句話也不間就根據她濃妝豔抹的外觀把她轟出門外。但是,沒有人走近她身邊。她登上去酒吧的樓梯,擺出不慌不忙的樣子。光線不足幫助她恢復了自信,剛才進門時強烈的燈光幾乎使她失去了信心。那大廳上面就是聳立的、監獄式的矩形摩天大廈,由令人壓抑的樓層、走廊、欄杆和臥房組成。半明半暗中,透過團團煙霧,她看到只有少量的餐桌被人佔據。有人在演出義大利音樂,給一位史前的歌手——多梅尼科·毛杜克諾——一伴奏,這讓她想起一部由克勞烏迪婭·卡爾迪納勒和威多里奧·卡斯曼合演的影片。吧檯前有些模糊的身影,襯托他們的是發藍黃|色的酒杯和一排排酒瓶。從一張餐桌上傳來一陣陣剛剛喝醉的尖叫聲。

她再次鼓起勇氣,相信自己有力量對付任何突發事件,穿過酒吧,來到吧檯前,佔據了一席高腳凳。她對面有個鏡子,裡面映照出一個模樣醜陋的傢伙,但是她不覺得噁心或者可笑,而是令人愛憐。當她聽到電臺裡面的傳者、一個打著發錯、身穿晃裡晃盪的西裝、戴著蝴蝶結——彷彿要被絞死的樣子——的混血兒,粗暴地用“你”對她說話時,當真嚇了一大跳:“你是消費呢,還是走開!”

她差一點就跟他吵起來,但是冷靜一想,感到暗暗高興,因為這小子傲慢無理的態度證明她化裝是成功的。她要試一試用新的聲調說話,便敢做嬌態,甜甜地請求說:“勞駕,來一杯黑牌加冰威士忌。”

那小子望著她,有些懷疑,同時在思量這話是不是當真。終於,地吐出一句:“加冰,明白。”轉身走了。她想:如果手上再加一個長長的煙準兒,那化裝就完美無缺了。那樣一來就可以要加長的科爾牌薄荷味的香菸了,就可以對著滿天眨眼的星星吐菸圈兒了。

酒吧傳者給她送上威士忌和賬單:她並沒有為這一不信任之舉提出抗議;地付了錢,但沒給小費。剛剛品嚐了一小口,有人就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她身上微微一顫。遊戲真得玩起來了。不,不對,不是個男人。而是個女的,相當年輕,穿著長褲、高領深色無袖運動衫。

這個年輕女人披散著長而直的頭髮;臉色紅潤,有點小流氓的神氣,是埃貢·希勒作品中常見的那種姑娘。

“你好!”嬌嫩的米拉莫洛爾區人的口音在她耳邊親切地響起來。“咱們認識,對嗎?”

“大概不對。”盧克萊西婭太太回答說。

“對不起,我覺得好像認識。”姑娘說道。“說實在的,我記性壞透了。你經常來這裡嗎?”

“時不時地來一次。”盧克萊西婭猶疑地說道。以前認識這傢伙嗎?

“謝拉頓不像從前那麼安全了。”姑娘抱怨道。她點燃一支菸,吐出一口,煙霧緩緩地消散開來。“有人告訴我:上星期五有過一次大搜捕。”

盧克萊西婭想象著那副被人推上警車、拉到警察局、登記為妓女的情景。

“是消費,還是走開?”酒吧詩者在向她的女鄰居發出警告,還用一個豎起的手指以示威脅。

“去你媽的!臭混血兒!”姑娘罵道,不再理睬那個傢伙。

“阿黛麗塔,你整天這麼罵罵咧咧的。”那侍者微微一笑露出一副變綠的牙齒。盧克萊西灰心裡想:那上面肯定是牙垢。“你就待著吧。跟在家裡一樣,好啦。誰讓我這個人心軟呢,讓你利用這是了。”

這時,盧克萊西婭太太認出這姑娘來了。沒錯,這是阿黛麗塔!埃斯特爾的女兒啊!

好呀,好呀,恰恰是那個假正經的埃斯特爾的女兒!

“是埃斯特爾太太的女兒?”胡斯迪尼婀娜笑得彎了腰。“阿黛麗塔?那個小姑娘阿黛麗塔?阿爾豐索教母的女兒?敢在謝拉頓飯店裡拉客?太太,我不信。就是喝著可口可樂或者香擯,也不敢相信這件事。”

盧克萊西婭太太口氣肯定地說:“就是她,沒錯。你可不知道她那個潑辣勁。她在那個酒吧裡又說又笑,如魚得水,好像是整個利馬最有經驗的‘雞’。”

“她呢,沒有認出您嗎?”

“沒有。真是幸運。可是你還沒聽我講吓面的事情呢?後來,我和她正在聊天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一個傢伙,撲到我倆身上。阿黛麗塔顯然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