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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因為——他的記憶是確鑿無疑的——看過演出後不久,好奇心推動他閱讀了這部作品。筆記上有幾條備註就是那次閱讀後留下的。堂利戈貝託以在書房的地毯上翻拉著一本本筆記。這一本不是,這一本也不是。應該是這一本。這是那一年記下來的。

“我已經脫光了,老爺。”混血姑娘埃斯特萊拉說道。“快點讓我摸摸你的耳朵和鼻子。

別老讓人家求你啦!這不是讓人受罪麻!不要總是想著懲罰別人。你沒看見我已經急得要死了嗎?親愛的,讓我高興高興,我也會讓你快樂的。“

她長得很豐滿,體型不錯,雖然腹部有點軟,Ru房碩大,尚且堅挺,跨部有些剛剛露頭的贅肉。她好像一點也沒有察覺夢莎烏拉——盧克萊西婭不是個男子,而是個身材苗條的美人,後者此時也脫光了衣服已經躺倒在床上。這個混血姑娘眼睛只盯著他,或者更確切地說是盯著他的耳朵和鼻子;此時——堂利戈貝託已經坐到床沿上給姑娘的操作提供方便——她正在急切地。狂熱地撫摸他的耳朵和鼻子。她那熱情的手指首先揉搓、擠壓。擰掐他的耳朵,隨後是鼻子,幾乎達到了拼命的程度。他合上了眼睛,感到焦慮不安,因為他猜到這些在摸鼻子的手指很快會引起他的過敏症發作,不打69個——淫蕩的數字——噴嚏不會罷休。那一次經過卡爾德隆·德·拉·巴爾卡的啟發——在墨西哥的冒險,最後還是結束於一場荒唐的鼻子反常表現之中。

對,就是這個——堂利戈貝託把筆記湊到燈下去看:是一頁引言和註釋,邊讀書邊寫下來的,題目是:《人生是夢》(1638)。

前兩句引言摘自塞希斯蒙多的長篇獨白,讓他感覺到像兩聲響亮的鞭打聲:“反對我的愛好,這一點也不公平。”另一句是:“我知道自己是個半人半獸組成的東西。”那一次摘錄下來的這兩句引言之間有一種內在的因果聯絡嗎?可能是有的。那次旅行之後,當他閱讀那部作品時,還不是一個衰老、疲憊、孤獨和沮喪的人,還不是像現在這樣絕望地在幻想中尋找庇護,免得變成瘋子或者在瘋狂中自殺;而是一個50歲幸福的男子漢,還仍然充滿了活力,正在第二個剛剛娶過來的妻子的懷抱中發現幸福依然存在,發現有可能與愛人一道建設一座特殊的堡壘,去抵抗愚昧、醜惡、庸俗和其餘時光中的常規。為什麼他在閱讀一部那個時候對自己個人處境沒有任何影射的作品時會感到有必要做那些筆記呢?或者莫非有了某種影射?

“我要是跟上一個長著這樣耳朵和鼻子的男人,會高興得樂昏了頭,我可以給他當牛做馬。”混血姑娘高聲叫道,一面呼了一口氣。“我可以滿足他全部的怪念頭。為了他,我可以用舌頭掃地。”

她跪坐在腳後跟上,臉色緋紅,佈滿了汗水,好像曾經俯身在沸騰的熱湯上蒸過一樣。

她渾身彷彿都在抖動。她邊說話邊用舌頭貪婪地舔那溼潤的嘴唇,剛才就是這紅紅的嘴唇沒完沒了地親吻和舔食堂利戈貝託的聽覺和嗅覺器官。他利用她呼吸的機會也喘一口氣,還連忙掏出手帕擦擦耳朵。接著,又非常響亮地擤擤鼻子。

“這個男人是我的,只是今天晚上借給你用用。”蘿莎烏拉——盧克萊西啞口氣堅定地說道。

“可你是這些寶貝的主人嗎?”埃斯特萊拉問道,一點也不在乎這場對話。她雙手捧住堂利戈貝託已經露出驚慌神色的面孔,厚厚的嘴唇重新前進,堅定不移地撲向獵物。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不是男人,我是女人。”蘿莎烏拉——盧克萊西觀氣憤地抗議道。

“至少你總得看我一眼吧!”

可那混血姑娘只是微微聳聳肩膀,不屑一看,繼續熱情地工作。堂利戈貝託的左耳已經在她那熱乎乎的大嘴中了,他實在忍受不住了,便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起來。說心裡話,他非常緊張。他有個預感:說不定什麼時候埃斯特萊拉有可能從愛轉到恨,會猛然一口把他的耳朵咬下來。“一旦沒了耳朵,盧克萊西姐肯定不會愛我了,”他傷心地想到。他深深地嘆息一聲,憂鬱而陰森,如同塞希斯蒙多王子,被關在秘密的塔樓裡,長著大鬍子,戴著鐐銬,一面仰首問天,忿忿地疾呼:我到底犯了什麼罪生下來就與你們作對?一面不停地嘆息。

堂利戈貝託心裡想:“這個問題很愚蠢。”他一向瞧不起南美人這種自我憐憫式的體育運動,從這個角度上說,卡爾德隆·德·拉·巴爾卡(還是個耶穌會教士)筆下的這個哭哭啼啼地出現在觀眾前、啜泣地說著“哎呀,我好可憐!哎呀,我真不幸!”的王子,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也沒有必要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