斤的糧食還在敵人手裡!老三,你他媽的別裝糊塗好不好?大頭也是我的兄弟!”
海三娃被迫把頭伏在地上,兩手撐地努力了幾下沒有起來,終於雙手握拳,極不甘心地砸向堅實的路面,同時喉嚨中發出一聲非人的狂嗥,然後才平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朱晉琛慢慢抬起手,輕輕拍拍他的肩頭,回身喊道:“大個兒!集合你手下的兄弟,悄悄從右側摸到偽軍後面,千萬不能讓偽軍再回到白塔鎮鎮子裡;黃排長,你也過來。”
反水的偽軍排長黃明義從後面爬了上來,朱晉琛問他:“那邊帶隊的是誰?”
“皇協軍大隊長王祖。土匪出身,嗜酒如命,好色好賭,典型的亡命徒!”
“嗯!你在這兒喊話,分散其他偽軍的注意力,掩護楊大個兒他們過去。快喊!”
“我喊什麼?”黃明義當下沒明白過來。
“想喊什麼就喊什麼!只要把偽軍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就行。老三,你帶一隊兄弟從左翼摸上去,等楊大個兒一動手,立刻給這群不要臉的來個前後夾擊!”
安排停當之後,各人分頭行動,黃明義扯開嗓門就喊上了——
“二中隊、三中隊的兄弟們聽著,我是一中隊的黃明義,知道你們對面是什麼人嗎?太行山抗日獨立縱隊——笑面真君孟雲霄的隊伍!他們下——山——啦!弟兄們,大家都知道,獨立縱隊對皇協軍都是網開一面!弟兄們考慮一下,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要再給小日本兒賣命啦!弟兄們——”
“不錯!”朱晉琛誇著黃明義,眼睛卻分別盯著楊大個兒和海三娃各自向前移動著的隊伍,“繼續喊!要不你就爬到那邊墳堆裡,那裡安全!”
黃明義慢慢地爬進那片亂墳崗,有了墳頭的遮擋,距離也近了,老黃的膽子也就大了許多,嗓門兒高了許多,喊出的內容更是花樣翻新,甚至開始指名道姓了。
“弟兄們,你們誰家沒有姐妹?看到王祖糟蹋別人家女人的時候,你們不覺得心寒嗎?二中隊郝大勇兄弟,你家就在郝王莊,東洋鬼子能到白塔搶糧食,難道就不能去郝王莊嗎?你在隊伍上替東洋人賣命,鬼子卻去糟蹋你家裡人,你還是大老爺們嗎?”
你還真別說,黃明義剛一喊的時候招來一陣排槍伴奏,現在這麼一喊,對面安靜了許多,槍聲基本上停了下來。
“效果不錯,繼續!”朱晉琛鼓勵道,“就這麼提名點姓地喊!”
黃明義乾脆在墳堆中仰面朝天一躺,眼睛一眯縫,手裡拉扯著草棵就隨心所欲地喊起來了:“姚二嘎,你不是說你爺爺、奶奶被東洋鬼子的飛機炸死了嗎?你怎麼就不知道替你家裡人報仇呢?堂堂五尺高的漢子,怎麼和那忘了祖宗的王祖一樣不知道羞恥呢?還有三中隊孫寶順,你老婆是怎麼跳井的你忘啦……”
朱晉琛聽著黃明義絕對帶有煽動性的忽悠,看著楊大個兒和海三娃帶人都進入了指定位置,手中駁殼槍沖天“當”的一槍,身子一躍而起:“弟兄們,衝啊——”
(4)
高樹元又打退了日軍一次進攻之後,心裡預感日軍的第三次進攻肯定會很殘酷,就命令突擊班的兄弟抓緊時間破壞鐵路、拆卸枕木,幫助機槍組加固機槍掩體。
這鐵路上的枕木真是加固工事的好東西,八寸見方的硬質方木一根根地排列在掩體的上方,其堅固程度不亞於現代的空心樓板!再墊上一層土,再鋪一層枕木。後來縣大隊邱黑子從車站派人過來增援,高樹元叫縣大隊的戰士把車站日偽軍的棉被都抱了來,在河汊水溝中浸溼,泥巴巴拖到掩體上,攤開鋪好,再覆土蓋草。倒不是為了隱蔽,只是為了枝枝杈杈的,再加上下面筋筋扯扯浸溼的棉被來緩解日軍炮擊的破壞威力。高樹元覺得這麼加固的工事在捱了炮彈之後,就會像鐵錘砸在棉花垛上一樣,力量越大,反彈的作用就越大!炮彈當然不會被彈開,但其爆炸所產生的衝擊波肯定會被緩解。
他這邊剛收拾停當,橋那頭的鬼子就開始進攻了!鬼子的這次進攻的確與前兩次不同,但也根本不是高樹元想象中的樣子。鬼子沒有進行炮火準備,也沒有讓士兵發動波浪式的人海戰術,而是把一列火車的機車開了過來!
其實鬼子早就該這麼做了!鐵路橋橋面兒窄不說,單是橋面兒的鐵軌就讓步兵進攻的速度慢了許多,在這樣的情況下讓步兵一次次地衝鋒顯然是愚不可及。所以從徐水縣城急匆匆趕到的日軍大隊長一見死傷累累的皇軍士兵的屍體,就毫不猶豫地砍了首批增援中隊的中隊長的腦袋,然後馬上從徐水火車站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