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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奏知,高宗大怒,先把李夫人詔送官獄勘問。那李夫人怎受的刑罰,又有當日在旁的官人面證,只得實實說出,因供了半臂通姦口詞。宮中法嚴,不比外邊,有許多刑罰,把一個嬌滴滴美人,用鐵甕火烘炙成了一段香灰。可憐明眸皓齒今安在,暮雨朝雲何處歸?有詩為證:玉面桃花粉黛香,當時錯認楚襄王。

一朝骨燼塵灰冷,雲雨巫山在斷腸。

張邦昌已貶潭州,即時差錦衣衛官用木籠盛了,扭械而來。

原是實事,不用六問三招,只把當初伏事的官人一對,邦昌供了口詞。推上西市,釘上木樁,問了凌遲之罪。這百姓們恨邦昌受金人偽命,都來爭割他肉吃。這才是奸臣的結果。

正是:

三窟徒存,不救圍牆之禍,嵋塢喪盡,難免噬臍之災。

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翟雲峰義送月娘 韓搗鬼路濟玳安

詩曰:

十年多難與君同,幾處移家逐轉蓬。

白首相逢征戰後,青春已過亂離中。

行人渺渺看西月,歸馬蕭蕭向北風。

汴水楚雲千萬裡,天涯此別恨何究卻說吳月娘、小玉因尋孝哥到了東京,寄食在給孤寺,與蔡太夫人為伴,吃那些寺中米粥,不覺一年有餘。妙趣打聽著他師兄妙鳳已還俗嫁人去了,自己又回清河。只落得月娘在京,各處打探,並不見孝哥蹤影。月娘幾番要死,又怕孝哥還在,因此柔腸牽掛。待要回家,那得盤纏?況且沒有妙趣領著,路上如何行走!因此愁成一玻偶感瘟疫大行,東京之人十死七八,倒虧小玉捧湯捧水,過了一月,才得平復。那蔡夫人又病了,八十餘歲的人,又沒人服事。月娘終日替他煎湯捧飯,到象眼事公婆一般。可奈老人命壽已盡,到了半月以上,嗚呼哀哉!這夫人生經宦地多榮貴,老死空門少子孫。一時間,忙的個寺里長老心焦,沙彌步急,說道:“這夫人又無子女親戚,棺木衣裳從何而來?”忽然想起:“他家總管翟雲峰,先同蔡太師流貶在江西,後來把他取回正法,翟雲峰替他收葬一畢,因金人亂了東京,就投在張邦昌衙門裡做了個書辦官,依舊體面起來,決不知他家太太在寺中。快使人傳與他知,必然來此照管。”即時使小和尚找到府前,問了他家,叫開門。雲峰見個和尚,只說是化緣的,才待問他,只見他說蔡老爺家太太在寺裡故了。這翟雲峰雖久在權門,也還有些人心,即忙取出幾兩銀子,帶在身邊,往寺裡走去。長老接著,細說一遍,才知道太夫人住已年餘。

到了延壽堂中,老夫人停在床頭,穿著破布百納的皂直掇,項下一串菩提子數珠,面色如生,如坐化的一樣,不覺悲啼落淚。焚香叩拜已畢,取出十兩銀子,買口松板壽器,忙了二日,把大夫人送葬於寺後,待太平再回舊家墳墓。

到了送葬之時,見有婦女二人扶棺甚痛,翟雲峰身披重孝,不及細問。喪事已畢,細問長老:“蔡宅經此抄籍,全沒親戚在京,此是何人?哭得哀痛的好不急切!”長老細說道:“是前年有一清河縣人,說是他夫舊日做過提刑千戶,來此找尋兒子,不能回家,和老夫人在此作伴已近二年了,因此悲痛。”這翟雲峰一聽說清河縣提刑千戶,就想到:“西門親家是我好友,莫費有些來歷?又不知大亂以後他家訊息何如。”

因請月娘出來,要面謝送喪之情。月娘原不知是翟雲峰,只得出來相見。雲峰行禮拜謝相還,因問月娘何事到此。月娘眼淚雙垂,因說:“系清河縣千戶西門慶妻吳氏。自先夫死後,止有一子,因遇亂分離。聞說擄在東京,一路尋來,得遇老夫人收留作伴,就如母子相似。同居年餘,今日他老人家拋撇去了,怎麼不痛!如今夫人既去世,我是個外路婦人,也不好在此久住,只得別尋去路。又沒個男人,如何回的去!”說著淚落如雨。雲峰聞言已畢,上前深深一揖道:“老盟嫂不知,我就是翟雲峰。當初西門親家在世,俺兩人親如兄弟,義比雷陳,怎麼知道今日老嫂你流落到此地?既然相遇,一切事俱是小弟身上照管,今晚便使人接過去,那邊住著。”月娘也就如久旱逢甘雨一般,上前又謝了。雲峰一揖而去,到了家中,和老婆說了一遍,也甚是悽慘。說:“這等一個富家,如今妻離子散,在個寺裡吃粥。你使迎兒先去看了,再自己去迎他來家住幾日。送他回去得個伴才好,只找不出這個伴來。”翟雲峰極有道理,打掃一個院子,一口淨房,安置月娘不題。

卻說月娘見了雲峰,不免喜出望外,和小玉商議,說道:“只怕他是京師人,做個虛體面。如肯來照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