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下一個‘信’字,豈是一個自以為說話算數的人擔當的起?草民聽說將軍攻城,每破一座城,就把官吏統統殺掉,現在又揚言血洗范陽城,像將軍這樣濫殺無辜,無異於秦始皇和二世,怎麼能說取信於天下呢?”
“大膽狂徒,竟敢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在武將面前撒野,看來你是不想活了。”邵騷手按利劍,怒目而視。
“草民看你大小也是一個領兵打仗的將軍,可是看你這雞心眼似的城府,頂多充當一個砍砍殺殺的馬前卒,什麼事沒弄個子醜卯酉,就大放厥詞,如果和武將軍相比,真是天壤之別呀!”
“你……”
“蒯通,我告訴你,范陽堅固的城池,都擋不住我幾萬大兵,難道說你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就想阻止我嗎?”
“蘇秦手無縛雞之力,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掛六國相印;張儀身無衝鋒陷陣之能,卻憑著一張嘴,合縱抗橫,讓六國諸侯聞名膽寒。難道說他們的舌頭,不抵幾萬大軍嗎?”
“你有何德何能,敢與蘇秦,張儀相提並論?”陳餘也是辯士,自恃辯才超群出眾,尚不敢比蘇秦、張儀。
“人之德能,並非無端之比,而是在於建功立業。草民雖不及蘇秦、張儀,創經天緯地之功,但我卻有德能輔助武信君輕取范陽城。”
“輕取范陽城,好大的口氣。”
“但決不是吹牛。”
“好吧,我就給你一次說話的機會。”
“草民冒然問將軍一句話,自古王者,何以得天下?”
“得民心者得天下。”
“將軍想征服趙地,是以攻城為上呢,還是以攻心為上呢?”
“當然是以攻心為上。但是,無城何以有民心,攻城就是為了攻心。”
“將軍明知攻心為上,攻城也是為了攻心,可在攻城略地時,卻本末倒置。您一定要先作戰,然後獲得土地,先攻破城池,然後再得民心?這難道不是錯誤的策略嗎?”
“攻城略地,不靠作戰,靠舌頭嗎?”武信君帶著譏諷的口吻,情不自禁哈哈大笑。陳餘、邵騷也帶著嘲諷的大笑。唯有張耳表情嚴肅,默默無語。
“將軍,商湯不以伊尹為奴而怠慢,周文王不以姜尚為釣翁而看不起。將軍,難道說比商湯和文王還賢明嗎?竟然嘲弄進諫之士,看來將軍之信徒有虛名。草民有眼無珠,不足為謀也。”
“我說的是真話,如果單憑舌頭攻取趙地,恐怕連一座城也攻不下來,只有靠作戰,才一鼓作氣攻下十幾座城。就是你吹噓的范陽,也指日可待。”
“將軍是攻下了十幾座城,可這些城的縣令昏庸無能,毫無戰備,因而不堪一擊。為什麼將軍戰車增加百輛,士兵逾萬人,卻再也沒有攻克一座城呢?將軍很惱火,想拿秦朝重鎮范陽開刀,威懾趙地,孰不知將軍殺伐太重,逼迫趙國之眾同仇敵愾,拼死抗爭。請問將軍,城池何得?人心何得?即使將軍像始皇一樣,靠暴力奪取趙地,也未必在趙地站穩腳跟,何況將軍和秦始皇的力量相比,九牛一毛而已。”
“將軍,這位先生言之有理。”坐在旁邊,始終一言不發的張耳,聽到蒯通攻心為上的策略,極為贊同。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先生,恕我怠慢。”
“將軍言重了。草民能有幸陳言管中之見,足見將軍還是禮賢下士的。”
“先生寬懷大度,以天下大事為己任,我還有什麼理由拒之門外呢。願聞其詳。”
“草民在未見將軍之前,曾冒死力勸范陽縣令歸降將軍。范陽縣令生性殘暴而怕死,為官貪婪而愛慕富貴,他聞知將軍神勇,早有投降保命之意,只是害怕落到和那些破城官吏的同樣下場。因此,一個怯懦怕死的人,被逼的不得不孤注一擲,與范陽城共存亡。就是城中的百姓,都想殺死官吏,開城迎接將軍。可是,聞言將軍血洗范陽,怨恨變成了同仇敵愾。戰是死,降也是死,為何束手待斃呢?將軍,范陽城的人都報定戰死的決心,可謂眾志成城,范陽城能指日可待嗎?這正是將軍攻城而不下的原因啊。”
“先生分析的精闢透徹啊!“
“將軍,軍隊作戰,遇到愚人而無往不勝,舌頭辯理,遇到賢者才事半功倍。請問將軍,如果有不用進攻就可佔領城池,不用作戰就可佔領土地,只需派人去傳送通告,就可平定千里,您願意嗎?”
“請先生賜教。”
“將軍為什麼不派我拿著侯印去拜見范陽令呢?這樣,范陽令就會拱手獻城。然後,再讓范陽令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