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崇山峻嶺中用力奔跑。直到他跑得筋疲力盡,直到他雙膝一軟,終於重得的摔倒了地上。不知道有幾次,萬立凱就這樣全身無力的趴在被露水打溼的草叢上,任由自己的眼睛裡流淌出來的溫熱液體,和這些帶著夜之涼爽的露珠,混合在了一起。
在這片陌生的,無法透過語言順利溝通,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的世界裡,萬立凱……孤獨!
日復一日的做著重複的工作,萬立凱……寂寞!
有時候萬立凱躺在草叢裡,吸血的旱螞蟥趁機咬住了他的手臂,萬立凱卻仍然可以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看著這隻螞蟥是如何吸食自己的鮮血,又是如何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溜走。反正又不痛,看著它洋洋自得的模樣,也是一種不錯的調劑,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娛樂。
“師父,當年你就是憑自己的雙手,硬生生的爬上了幾十年來,也沒有人能征服的冰山。用了七天時間,硬是在出動直升飛機都不可能完成的情況下,把兩位在冰山上沉睡了幾十年的英雄大哥帶回了人世間。你面對的是零下三十多度的嚴寒,你面對的是死亡的威脅,你甚至連趁手的工具都沒有,只能用折斷的刺刀和自己的雙手,一點點刨開了幾百年未曾有人去嘗試征服的堅冰……和你相比,我面對的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麼?”
在心裡一遍一遍重複著這樣的話,當這二天初晨的陽光,再次傾灑到中國烈士陵園最前方,那個高大的英雄紀念碑上時,重磅鐵錘和水泥墳包撞擊的聲響,總會再一次準時響起來。
在強烈的暴雨中,鐵錘敲擊的聲響沒有中斷。
在越南七月的颱風中。鐵錘調的聲音沒有中斷。
在越南中部,八月份特有的乾熱“寮國風”中,氣溫高達四十攝氏度,周圍突然變得一片乾旱,到處都是乾枯而死的植物,在這種情況下,鐵錘敲擊的聲音仍然沒有中斷。
面對這樣的萬立凱,劉少龍最想問,卻最終也沒有當面問出來的一個問題。就是:“你究竟是不是一個人啊?”
到了最後,就連萬立凱自己都忘記了,他究竟在越南這個國家,呆了多久,他知道的是,他那輛手推車裡,小心安置的烈士的骨灰盒。已經越來越多。
當萬立凱終於停下手中的工作時,他的手推車上,已經再也放不下工具,有的,是滿滿一車軍用水壺、飯盒,和他自己用越來越靈活有力的雙手。做成的木製骨灰盒。萬立凱實在記不清楚,自己來到越南多久了,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的手推車上,正承載著一百四十二位英雄,已經在異國的土地上沉睡了四十年的忠骨!
直到這個時候,在萬立凱的心裡。才突然想到了一個詞語……回家!!
是的,他應該回家了。萬立凱已經很累了。他想回家了,而且他也應該帶著這些英雄們。回家了。
拉著這樣一輛手推車,萬立凱沿著中國軍人用鐵鍬、手推車和鏟子這些簡陋的工具。硬是從原始森林中開鑿出來的生命線上,慢慢的走著。這一次,就算是萬立凱伸手去攔,也沒有卡車司機,願意停下來啦一個頭發老長,鬍子老長,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更散發著一種野性,很可能精神不正常的男人。
這樣幾次三番的被人拒絕後,萬立凱乾脆放棄了搭乘汽車的念頭,他能一個人孤獨的工作了那麼久,每天只有烈士的遺骨在默默的陪伴他,他又怎麼會在乎多走這麼一點路?
萬立凱就這樣用自己的雙腿,從越南萊州省青河縣的帕舟為起點,慢慢的走著,他帶著自己的手推車,走過了海拔三千多米,十號公路卻依然沒有中斷的黃連山;他走過了一片又一片到了成熟的季節,到處都可以摘到野香蕉的叢林;他走過了在越戰中,曾經讓中國部隊,吃過大虧的成片毛竹林;他走過了一片又一片,中國部隊在進入越南後,號召大家不能有絲毫大國“沙文主義”作風,不拿越南人民一針一線,為了保障蔬菜供應,有幾十年前自己開創出來的菜地;他走過了一棵又一棵,明明是沒有主人,中國軍人卻寧可渴著、餓著,也沒有伸手去摘取的野果樹……
當萬立凱終於走到了越南和中國的邊境,幾乎能看到那座雄偉的“中越友誼橋”的時候,萬立凱被攔住了。直到這個時候,萬立凱才想戰俠歌在臨走前,交給他的身份證明,可是他在身上翻來找去,卻最終什麼也沒有找到。看著越南邊防軍人越來越陰沉的臉,萬立凱想到了賄賂這個救命絕招。可是他最後從口袋裡挖出來的,根本就不是錢,而是一堆爛得連顏色都分不清的紙屑。
萬立凱知道在這個時候,根本不能怪這些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