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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番外之夏研(一)

其實我不叫夏研,我最早的名字誰也不知道,或許我爹媽沒給我取,或許我爹媽給我取了,只是忘記在了搖籃裡。

沒錯,我是一名孤兒,十七年前被遺棄在了終南山脈的一座破尼姑庵裡,我有一個道姑媽媽,我跟她姓,她也是其他七十一個孩子的媽媽,在我心裡她不光是一位母親,更是我心中的信仰與神明,我沒有見過比她更加溫柔善良偉大的人,不是她不願意修行取得更深的造詣,只是她放不下這些孤苦的孩子們,在照顧我們的時候就是一種最好的修行,所以對她的愛戴是我們這群孩子發自內心的,哪怕在撿到我的時候已經五十四歲,是做奶奶的年紀了,還有更小的孩子們,甚至可以叫她曾祖母,但我們不管,都叫她媽媽,在我們心中,除了她無人可以對得起這個稱呼。

道姑媽媽會洗衣做飯、縫補衣服、會醫術,但道姑媽媽不會法術。我的法術法術是師傅教的,名字也是他取命,從我記事以來,他就是我師父了,可能是在我爬的時候就拜他為師了,因為我但凡會說話,我肯定不會答應拜他為師的,師傅歲神通廣大,我亦尊敬他,但是跟他卻不親近,他不喜歡我,或許因為我跟他一樣整天板著臉。

師傅雖然嚴肅但不罵我,還經常誇我,他說我很有天分,常人花一年學的,我花一個月就能學完,誇我很懂事,不需要他操太多心,小時候還會沾沾自喜,但後來我發現這何嘗不是一種生疏和客氣,我反而羨慕我那三天不揍,上房揭瓦的師妹。

世人總說一物降一物,我想我的師妹生來就是為了降住師傅的,她跟我的循規蹈矩不同,做事天馬行空,毫無規矩可言,燒過師傅的鬍子,撕過孤本經書,上樹掏鳥蛋,下溝摸泥鰍都是她的日常生活,就是不肯好好練功,師傅每次都氣的想要打她,終於是手抬了起來,從不打下,只是懲罰她閉門思過,一旦我師妹有一點小小進步,師傅總會心滿意足地擼著他的鬍子,有時還會拍拍師妹的頭,這樣的親暱是我從未體驗過的,說不羨慕是假的。

但我沒辦法不喜歡這個師妹,因為她也是媽媽的孩子之一,又跟我年紀相仿,其他的孩子不是太大已經離開,就是太小了,沒有辦法溝通,有些心事只能跟師妹說,她是個樂天派,沒心沒肺,坍塌下來當棉被蓋,也正是如此,每次都可以化解我心中的煩惱。師妹還有一種我一輩子也學不會的本領,那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嘴巴甜的像塗了蜜糖,配上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兩個酒窩甜到了心裡,山上的男女老少都喜歡他,都沒有辦法拒絕她,包括我在內,誰讓她待我這個悶聲不響的師姐也是整天阿姐長,阿姐短的叫喚,就連被師傅懲罰也不忘記拿我做擋箭牌,總是說:“我學藝不精,不是有一個學藝精通的嗎,阿姐會保護我的。”

每當這時,師傅總是氣急敗壞的說:“你阿姐早晚有一天會離開你的。”

“不會的,我會一直像小尾巴一樣跟緊她。”

沒到這裡我總是哭笑不得,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分別是必然的,但我沒想到跟小尾巴的分別來的那麼快,那麼突然,以至於我聽到師傅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以為他老人家是跟我開玩笑。

那天,師傅說我已經學有小成,可以下山了。

我可以選擇繼續去讀大學,或者幫助師傅完成使命。

我選擇了後者,不是我不喜歡讀書,也不是我成績不好,而是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就算上大學畢業了又能怎麼樣,命中註定還是要走這條路,我不知道我除了降妖除魔還能做什麼,除此之外,我的人生意義是什麼呢?

用師傅的話就是“眾多的孩子中,我一眼就見到了你,你是天生來學道術的。”

所以與其掙扎,與其痛苦,還不如服從命運的安排,這可能就是我的使命。

只是師傅的使命我不知道是什麼,一定是比我更高遠的,拯救蒼生?或許吧,他從來都是高深莫測的。

下山的事情,我只告訴了媽媽,我不敢告訴我的小尾巴,我討厭她的眼淚,我討厭分別時候哭哭啼啼的場面,那會讓我變地軟弱。

下山的那天,尼姑庵裡的雄雞打了第一聲鳴的時候,我就起床了,小尾巴跟我一間房,我不得不躡手躡腳地離開。

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竟然發現,媽媽帶著庵裡面的十幾個孩子,都穿戴整齊的等著我,我的小尾巴沒有哭,只是眼睛腫腫的,一定是偷偷在被窩裡哭了一夜:“阿姐,愣著幹嘛呢?兄弟們送你下山。”

小尾巴的一句話把本已經熱淚盈眶的我逗笑了,沒想到最後哭哭啼啼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