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冷厭:“在他動手?之前,他會先丟了性命。”
明嫿愣了兩息,才悟到其中的意思。
嫣色唇瓣微微翕動兩下,想問,又覺得?沒必要?問得?太清楚。
反正她只?要?知道秀娘母女從此以後便脫離那個畜生的魔爪了。
“就是?便宜那個畜生了,他做了那麼多壞事,卻只?是?和秀娘分開。”
明嫿難掩忿忿:“若能?用律法將?他繩之以法,叫他挨板子吃牢飯最好?了!”
裴璉看?她:“你昨夜看?《大淵律》,便是?為這事?”
“對。”明嫿點頭,既然話說到這份上,她也順水推舟地 問:“可我翻遍律法,卻未尋到能?制裁他的依據。”
裴璉靜了許久,才道:“你可聽過清官難斷家務事?”
明嫿自然是?聽過的,但是?:“就劉達那種人也配叫家人嗎?他做出這些事,連人都?不算。”
裴璉道,“但這世上並?非事事都?能?分善惡,斷是?非。”
“為何?不能??”明嫿蹙眉:“衙門?的牌匾就掛著正大光明四個大字,官府不就是?為民做主、尋求公平之地嗎。”
“你說的不錯,但你也得?明白,世上之事,沒有?絕對的公平,頂多是?相對的公平。”
“公平不就是?公平,哪有?這麼複雜?”
明嫿一張俏麗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只?覺裴璉這是?在與她繞圈子,都?快把她繞暈了。
裴璉也知有?些道理,不是?單靠旁人說就能?理解的,須得?她自己多看?多聽、多思多想,方能?領悟。
她年?紀尚小,從前又被家裡保護得?太好?,猶如溫室裡的花朵,思考問題的角度也更加簡單直白。
這造就她一顆純粹赤子心,卻也叫了少了許多處世為人的經驗。
“若想不通,不必硬想。”
裴璉與她道,“那個劉達會受到報應的。”
明嫿:“真的嗎?”
裴璉:“嗯。”
既然她想要?個公道,那他就給她一個公道。
“至於添改律法,此乃是?國家大事,須得?回到長安之後,與父皇百官協商斟酌,並?非你我三言兩語便能?決定。”
“這個我知道的。”
明嫿點點頭,冷不丁的,她想到了皇后娘娘和小公主推進女學之事,她如今也算是?在與她們做一樣的事吧?
雖不像那些居廟堂之高的大臣能?直接提出為國為民的策論,卻也從旁側為天下百姓,貢獻了一份屬於她的力量。
思及此處,她的心底驀得?冒出一絲說不出的熱意,而那熱意逐漸充盈了整個胸腔,激盪滂湃。
再看?眼前如竹如柏的男人,她目光愈發清亮。
與他成婚的好?處,又多了一個呢。
裴璉自也感受到來自小妻子那滿含愛意的注視。
她當真是?,很?喜歡他。
罷了,滿腦子情?愛就情?愛吧,單從夫妻角度來看?,這也算個優點。
他抬手?,將?她攬入懷中。
明嫿:“……?”
他怎麼突然抱她?
不過靠著蠻舒服的,不靠白不靠。
接下來的一路,明嫿就靠在裴璉懷中,時不時與他閒聊一二,直到馬車停在了柳花衚衕門?口。
裴璉雖陪著明嫿入內,臉上卻帶著面具。
那銀色面具配上他今日這身竹青色長袍,霎時叫明嫿想到那一夜的玉郎。
於是?當積善堂的老弱婦孺們紛紛投來好?奇目光時,明嫿笑著與他們介紹道:“這是?玉郎,是?我的……咳,郎君。”
話落,那一直牽著她的大掌就握緊了些。
明嫿抬起眼:“怎麼了?難道我有?哪裡說的不對嗎。”
裴璉:“是?夫君。”
明嫿故作無辜:“郎君不就是?夫君的意思?”
裴璉:“……”
郎君的確有?夫君之意,卻也有?情?郎之意。
尤其是?她方才那欲蓋彌彰的語氣,分明是?故意叫旁人以為他是?她養的面首。
不過現下他戴著面具,的確像是?被有?錢夫人豢養的見不得?光的面首……
積善堂裡的鄉親們雖然對這位身量高大、風度翩翩的郎君很?好?奇,但更多的目光還是?放在明嫿身上,笑著與她行禮問好?,寒暄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