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連主簿都?敢殺,遑論我個乞丐婆,我說的話,也得有人信吶!”
“只可憐那位羅老夫人,每次見著她擊鼓鳴冤,我這心裡就如刀絞般,想?與她道明真相,又怕惹禍上身。我自己都?是泥菩薩,又哪有氣力去幫旁人呢……可能這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命吧,前世造孽,今生來人間就是受苦的……”
聽到這些?話,明嫿心情很複雜。
她可憐羅氏瞞在?鼓裡申冤無門,卻也無法指責鄭婆婆的怯懦膽小,不?出面?作證。
勇氣,實在?是一種很珍貴的品格。
尤其是尋常人的勇氣。
無論如何,得知當?年的真相,明嫿當?時就恨不?得飛到裴璉面?前,將一切告訴他。
現下她將在?柳花衚衕的見聞一股腦都?說了,雙眼放光地看向裴璉:“殿下,而今有我們?給?鄭婆婆撐腰,她一定願意?出面?作證,我們?也能將縱火兇手繩之以法了!”
昏黃燭光下,裴璉並無她預料中的欣喜,那張冷白臉龐仍是一片波瀾不?驚的淡然:“孤知道了。”
雖然知道他向來七情不?上臉,但這般平靜,還是叫明嫿有些?不?解:“這麼大的線索,你怎麼一點都?不?驚喜?”
看到她失落輕撇的嘴角,裴璉略作思忖,抬手捏了捏她的臉:“你能得到這線索,的確是意?外之喜。”
“不?過羅家這個案子,孤手下之人昨日已查到線索,今日那名衙役與另幾名涉案人員已被控制,就等……”
薄唇抿了抿,他並未將全部計劃言明,只道:“羅家一案並不?難,最多兩日,便會出個結果,屆時幽都?縣其餘事宜皆有王主事出面?負責,你我便要離開此地,前往別處密訪。”
饒是明嫿知道這次出來,羅家縱火案只是個引子,更重要的密訪河北道十三州的貪腐情況,但聽到兩日後便要離開幽都?縣,仍是止不?住詫異。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小小幽都?縣,停留五日,已經?算久了。”
裴璉道:“若非要查明羅家縱火案,此地停留三日足矣。”
明嫿驚歎於?他辦事的高效利落,但一想?到兩日後就要離開,心下無端空落落的。
“可是……柳花衚衕裡還有好些?百姓沒看病呢,我今日離開時,還答應那裡的孩子們?,明日還會帶饅頭?去看他們?……”
明嫿柳眉輕蹙,喃喃道:“我還想?找人修補一下那些?破房子,再給?他們?發些?米糧,給?那裡的孩子們?做些?新?衣服……對了,那些?孩子們?都?機靈得很呢,但沒人管教,不?學好。小泥巴說他們?餓極了,會去偷東西吃……這怎麼行呢?他們?都?還那麼小,若不?好好教導,日後定要走上歧途。若是能讓他們?讀書,或是能學些?正經?的手藝自力更生,以後也能堂堂正正做人……”
她想?做的事很多,絕非兩日就能做完。
裴璉明白她的好心,只他們?此行有更重要的事做,決不?能為著一條衚衕裡百來號人,而誤了河北道十三州那數以萬計仍在?不?公之下的百姓。
“這些?事,待到王瑋代掌幽都?縣,孤會交代他去安排,你不?必操心。”
“王主事會一直待在?幽都?縣嗎?”明嫿問。
王瑋便是與他們?同行的長安官員之一,雖在?長安城裡,他不?過是個刑部六品掌事,但在?這小小縣城裡,執聖諭處置一個七品縣令已然足夠。
此行密訪,裴璉不?便露臉,是以幽都?縣的羅家案,從一開始便打算讓王瑋於?明面?上行事。
一來還羅氏一個公道,懲處貪官惡人。
二來以幽都?縣令殺雞儆猴,敲山震虎,看看其他州縣官員得知“羅氏已將此事捅去了長安”後,他們?會作何反應。
這群貪蠹隻手遮天瞞了數年,一時半會兒怕是不?好捉紕漏。
只有叫他們?慌了、亂了,才能露出更多破綻,方?便他們?渾水捉鱉。
聽到明嫿發問,裴璉道:“在?新?縣令到任之前,他會暫代縣令一職。”
這一路相處,明嫿也知道隨行兩位官員的背景,雖官職不?高,但一個是琅琊王氏子弟,一個是太原李氏子弟,皆是這一輩世家子弟裡的佼佼者,不?然永熙帝也不?會派這二人隨裴璉出行。
“王主事的才幹,毋庸置疑,只是……”
明嫿咬了咬唇,忽的腦中靈光一閃,她雙眸明亮地看向裴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