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嫿點?點?頭,覷著他的神色道:“我不想那麼早懷嗣,成婚之前便尋人配了藥丸,小小一粒,吃了能管很久,而且一點?兒都不苦。”
裴璉鳳眸輕眯:“你的意思是,你我成婚後,你便一直在服用避子丸?”
他語氣平靜而低沉,明嫿一時心裡有點?沒底。
畢竟之前姐姐特地叮囑了,避子丸的事不可告訴任何人,包括裴璉。
可她覺著他都和她約法三章,還主動用上羊腸衣了,便是知道了也沒關係?
“殿下,你方才保證了不生?氣的。”明嫿巴巴望著他,“不能說話不算數。”
裴璉的確有一瞬不虞,但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神色,胸間?那陣窒悶之意也漸漸壓下。
“那避子丸你可帶了?”
“帶了六顆。”
見他目露探尋,明嫿訕訕解釋:“一顆可管一月,我捉摸著帶半年的份應當夠用了?”
裴璉:“……”
默了片刻,他道:“取一粒給?孤。”
明嫿:“啊?”
裴璉道:“孤拿去給?太?醫看看,是否有損身子。”
明嫿:“那不會的。”
裴璉乜她:“為何?”
因為這是我阿孃配的呀。
這話在喉邊打了個轉還是嚥了回去,明嫿含糊道:“配藥的大夫很可靠的。”
裴璉並不信她口中的“可靠”,誰知道是不是被江湖術士忽悠著買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藥。
“日後別什麼藥都往嘴裡送。”
裴璉嚴肅看她:“旁人給?你吃的東西,也多留個心眼?。”
明嫿咕噥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但在男人灼灼的注視下,還是從行?囊裡取了枚避子丸給?他。
裴璉接過藥,又將那兩顆蓮子糖擱在她跟前,便起身離開?。
明嫿實在受不了那碗避子湯藥的苦味,直接拿起來倒了。
邊倒邊想起之前採月說的,不叫她喝藥便是體貼的說法——
先前還不覺得有什麼,如今嗅到這湯藥苦澀滋味,方才覺得采月說的有道理,和那些只顧自個兒快活,回頭讓女子喝藥的混賬男人們相比,裴璉能用上羊腸衣,當真算得上是位“體貼”郎君了。
翌日一早,雨水未停。
戴太?醫倒是將避子丸的成分研究出大概,雖還有兩三味藥材辨不出來,但論效用,遠勝過避子湯百倍。
戴太?醫問?裴璉:“不知這丸藥是哪位醫師所配?”
裴璉道:“孤也不知。”
戴太?醫捋須道:“此藥巧妙,性溫,毒微,效用好,若能推廣開?來,於世間?女子算是好事一樁。”
待回到樓上雅間?,裴璉將戴太?醫的話與明嫿複述一遍,並讓她回長安引薦那配藥醫師。
明嫿略作思忖,道:“配藥的是我們北庭的一位大夫。引薦倒不必,那位大夫懸壺濟世,淡泊名利,不過我可以寫信給?她,問?問?這避子丸的做法,若真的能推而廣之,自當是最好。”
裴璉聽出她話中遮掩,又想到她昨日提及避子丸的絕對信任,心下已猜到配藥之人是誰。
卻也沒拆穿,畢竟父母為兒女計,人之常情,遑論母親擔憂遠嫁的女兒。
只是想到昨日這小娘子故意誘他說出擔心之語,狹眸不禁輕眯。
明嫿發?現?裴璉看向?她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對勁。
幽暗之中,湧動著危險的熱意。
她悻悻地嚥了下口水:“殿、殿下,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
裴璉淡淡道,又施施然起身,大掌抓住她纖薄的肩頭,拎兔子似的將她捉入懷中。
“只是突然想起,昨日關心怕是不夠,今日多補些給?你。”
明嫿:“……?”
待被推倒在床上:“!!”
窗外天色昏冥,秋雨蕭瑟,客舍床帷間?卻是春色融融,旖旎無邊。
在晉城休整了兩日,隊伍繼續朝河北道出發?,中途雖遇到一些小意外,整體還算是順利。
十月初,初冬冷冽,一行?人終於步入河北道界內。
因是密訪,裴璉僱了馬車,換了打扮,對外稱是從晉城來的行?商。
這日傍晚,一行?人入住幽都縣內最大的如意客棧。
用過晚飯,裴璉與隨行?官員交代?明日安排,明嫿則先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