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口,又掀起眼簾問:“昨日夜裡出什麼事了,怎的突然就離席不歸。”
他特地吩咐的熱水也沒用上,簡直白?瞎老父親一片苦心。
裴璉不願解釋太多,只?道:“新婦不勝酒力,兒?臣恐她殿前?失儀,遂先帶她回東宮歇息。”
永熙帝眯了眯鳳眸,到底壓下心頭好奇,只?依著皇后的囑託,敲打道:“你新婦年紀小,家裡寵,從小到大便沒吃過苦,朕好不容易向你老丈人將她求娶回來,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是。”
“小娘子都喜歡溫柔體貼的郎君,你沒事多笑笑,別?總肅著一張臉,她是你妻子,不是你的下屬。記得多給人送些吃的喝的玩的,綾羅綢緞、珠寶首飾也別吝嗇,該買就買,該送就送。”
“是。”
“你有為朕分憂的孝心,朕很欣慰,但也別?成日忙於案牘,多陪陪新婦,爭取早日讓朕與你母后當上祖父祖母,方才是最大的孝順。”
“”
裴璉並未將他與明嫿的約定說出,只?垂下眼:“兒?臣儘量。”
要交代的也都交代得差不多,永熙帝揮揮手:“行了,你回吧。”
裴璉微頓:“今日無須兒?臣批閱政事?”
永熙帝道:“你母后說了,這兩日你新婦定?然心緒低落,叫朕給你放兩日假,讓你好好陪一陪你新婦。”
裴璉濃眉輕擰,剛要開口,永熙帝就抬起手:“多的你不必說,總之,朕聽你母后的,你聽朕的,家和萬事興,去吧。”
皇帝是父是君,他都?這樣說了,裴璉只?得抬袖:“那兒?臣先行告退。”
待那道芝蘭玉樹般的身影離去,永熙帝撫著短鬚,心下喟嘆。
自?家這棵鐵樹,到底何時?才能開花?他還?想著早日退位,帶著妻子出宮遊山玩水,頤養天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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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嫿昨夜沒睡好,是以這個午覺睡得特別?沉。
直睡得渾身綿軟無力起來,她喚來宮人近身伺候,採月邊扶她起身,邊低低與她咬耳朵:“太子殿下來了。”
明?嫿錯愕,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天都?沒黑,他怎麼來了?”
採月搖頭:“奴婢也不知。一個時?辰前?就來了,知曉主子在睡覺,便沒叫您。”
明?嫿問:“那他這會兒?在哪?”
採月:“在外間看書呢。”
這下明?嫿更摸不著頭腦了,他看書為何不去紫霄殿,反來了她的瑤光殿?
無論如何,稍作梳妝後,她挪步去了外間。
繞過一座八尺高?的螺鈿紫檀連扇屏風,果然看到榻邊斜坐著一道高?大身影。
橘黃色的霞光透過半開的窗牖,靜靜灑在男人的玉色長袍上,連那張神清骨秀的臉龐也染上一層薄薄緋紅。
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祇入世,平添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明?嫿一時?看愣。
不過也就一瞬間,那人抬頭看來時?,她連忙垂下眼。
不能沉溺於他的美色,不能!
他已經知道她喜歡他了,她決不能表現更明?顯,免得他更加有恃無恐。
想到這點,明?嫿深吸口氣,故作淡定?地走上前?:“殿下怎麼來了,今日不忙政事麼?”
裴璉擱下書冊,見?她一襲碧荷色曲水如意雲紋羅裙,綠雲堆鬢,因著睡飽了,那張瑩白?臉龐愈發?紅潤,整個人宛若一顆白?裡透紅的蜜桃兒?,湊近時?都?散發?著淡淡的甜香。
這狀態簡直與上午分別?時?的小可憐模樣,判若兩人。
打量了她兩眼,裴璉才道:“今日不忙,過來坐坐。”
明?嫿“哦”了聲,心道,果然是閒了才想到她。
現下過來看書,應當也是為了履行約定?裡的那條“每日陪她一個時?辰吧”。
想通這點,心底那點兒?歡喜也漸漸平息,再掃過裴璉手中的書冊,她道,“那殿下繼續看書吧,我不打擾你了。”
裴璉擰眉,叫住她:“你去哪?”
明?嫿道:“我去書房。”
裴璉鳳眸閃過一抹詫色:“看書?”
明?嫿搖搖頭,“想作畫。”
從灞橋回來時?,她便有了作畫的想法,只?午間太困了,腦子也混沌得很,便先睡了個回籠覺。
現下一覺醒來,靈臺清明?,精神充沛,正是作畫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