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逾矩,你別將人想的那般齷齪!”
裴璉嗤道:“都共處一室,同?坐喝酒,這叫從未逾矩?”
明嫿咬唇道:“我只是想著我快回北庭了,想請他吃個席,以示答謝。”
還想再解釋一二,觸及裴璉那張沉肅的臉,忽又覺得?沒必要:“是,我私會外男是不對?,但我阿孃都沒罵我,又和?你有何干系?反正我戴著帷帽,真被發現了,就說我是我阿孃的乾女兒,難道外人還能扒開我的帷帽,非得?說我是太?子妃?若想徹底全?了名聲,大不了我與?魏郎君議親……”
“咔嚓。”
一聲瓷器崩裂聲響起。
明嫿稍愣,便見男人搭在酒壺提手上的大掌正滴答往下滲血——
酒壺提手竟是生生掰斷了。
她面色一變,再看榻邊的男人,他卻是半點不覺得?疼般,眉頭皺都沒皺一下,只那張俊美臉龐如罩寒霜,一雙黑眸也寒冰凜冽般盯著她:“你再提他半個字,他的下場便如此壺。”
明嫿視線觸及他掌心鮮血,喉頭髮澀,但聽?他又拿旁人性命來威脅她,慍怒也壓過心底那陣刺痛,咬牙道:“你這是仗勢欺人,不講道理。”
“孤若是真的不講道理,他的人頭早已落地。”
裴璉鬆開手掌,將那染血的斷裂把手放在桌邊,又不冷不淡乜她一眼:“還有你……”
早就被他捆回東宮,肆意施為。
喉頭滾了滾,裴璉斂眸,不再看她:“走吧,別再讓孤看到你。”
“在離開長安前,安安分分待在肅王府中?,若再惹事,別怪孤真的不講道理,叫你這輩子都走不出長安。”
聽?出他話中?的那股不耐的冷戾,明嫿纖長的眼睫顫了顫。
又看了眼他那隻鮮血淋漓的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還是咬著唇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
木門“吱呀”推開又闔上,那抹柳色身影消失在眼前。
裴璉低頭盯著掌心那道劃破的傷口。
明明在流血,卻半點不覺得?疼。
或者說,這點疼痛於心底那一陣一陣的鈍痛相比,微不足道。
挺好的。
他想,痛著痛著,也就習慣了。
等?疼痛成為習慣的那一日,他或許便能將 她徹底放下。
有病,真有病。
直到坐上回府的馬車,想到裴璉方?才那麼一出,明嫿仍覺得?他實在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不分青紅皂白地拔劍割別人的脖子也就罷了,連他自己的手流血了也毫不在意,難道他當真是塊無情無心、無知?無覺的木頭?
明嫿越想越生氣,待回到府中?,肅王妃見著她挎著一張小臉,像是全?天下欠她八百貫的模樣,很是詫異:“不是去宴客了麼,怎的滿臉不高興?難不成哪個不長眼的得?罪你了?”
可不就是裴璉那個混賬!
明嫿攥著手指,只覺她這輩子受到的委屈和?悶氣,九成九都是裴璉害的。
“這到底是怎麼了?乖兒,有事和?阿孃說,別悶在心裡把自個兒憋壞了。”肅王妃滿眼關懷地看向小女兒。
“我……”
明嫿紅唇微張,剛要開口,忽又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她有什麼好生氣呢?魏明舟已被他放了,他掌心流血又怎樣,痛的也不是她……
既如此,她方?才一路的悶氣是在氣什麼呢?
明嫿蹙眉,眼底浮現一絲迷惘。
莫名其妙,實在莫名其妙。
>/>
都怪裴璉,她定然是被他那瘋病傳染了。
用力晃了晃腦袋,明嫿看向肅王妃:“阿孃,出發那日,你自個兒入宮與?太?後、皇后辭行吧,我就不去了。”
肅王妃想想也行,點頭:“不去也好。你就安心待在府中?,等?我回來,咱們就出發。”
於是接下來幾?日,明嫿就待在王府後院,每日看看花,逗逗鳥,練練畫。
轉眼到了五月初八,啟程回北庭的日子。
一大早,肅王妃便換上誥命服,入宮向太?後、皇后辭行。
明嫿不用入宮,原計劃是睡到自然醒,卻也不知?為何,這日天不亮她便醒了。
醒來之後,無事可做,她便盯著帳頂繡著的花紋發呆,待著待著,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到了皇宮。
這個時候,阿孃是在慈寧宮還是在長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