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以將一隻腳先放到了箱子裡。

他雖然說話慢慢悠悠，但是動作卻沒有任何想要拖延的意思。

“唔……這個箱子太小了，我要怎麼進去？”

墨以微微側臉，看著江焱問道。

風穿過白色的巨大立柱，吹起他額前的碎髮，異色的瞳孔中滿是平靜。

江焱：“……”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自己心裡的感受。如果兩個人在其他的地方見面，也許墨以是能成為自己朋友的吧？

或者說，似乎有個詞，叫一見如故？

江焱嘆了一口氣，明明是少年人的臉龐，神色中卻有著無奈和淡淡的滄桑。

沒有辦法的。

兩個人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放過墨以，那就必須自己進入魔盒，只有魔盒被淨化……墨以小隊才能活著離開遊戲。

如果不淨化自己，墨以整隊都會死。

而進入下一個遊戲輪次後，所有會被重置，自己將再次被裝入魔盒。

十二次淨化次數，現在只剩下一次。

等下一個人主動提出要開啟魔盒，這機率基本等於零。即使開啟，也無法把那個人做成盒靈……

江焱湊近墨以：“你真的不後悔嗎？”

墨以歪頭：“唔……可是不是沒有別的方法麼。後悔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呀。”

墨以並不是單純的想要做救世主，而是權衡了利弊，所以坦然接受了現在的破局方法。

江焱：“……”

是啊。

明明問過很多次，可是為什麼還是想要問呢？

也許是因為在遊戲中無數的輪次，看到成千上萬的玩家，因為自己索要心臟而崩潰，因為得失而互相算計，因為種種不甘而徒勞掙扎……

此時墨以的坦然，才會讓自己總有種放不下的感覺。

江焱的手掌落在墨以肘間：“我要先把你的骨頭掰碎，才能一步步將你裝進盒子。”

墨以眨了眨眼睛：“唔。”

“你可以先把神廟裡面的聲音，和殿外隔絕嗎？”

江焱頓了一秒後，回答：“好。”

一層無形的結界籠罩在神廟內。

墨以乖乖的坐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抗。他歪頭平靜的看著江焱發力的手掌。

“嘎巴！”

清脆的骨節斷裂聲。

小臂像是斷線的風箏，陡然降落。

失去骨骼支援，自然垂下的手臂，輕輕的晃動著。

明明皮肉還連線在一起，但是墨以已經沒有辦法控制它了。

“叩、叩——”

因為手臂的晃動，墨以手腕上帶著的木質手鍊，和魔盒邊沿輕輕撞在一起，發出輕微聲響。

他的額頭沁出薄薄的冷汗……墨以抬起頭，異色的眼眸看著江焱。

他慢吞吞的開口，語氣裡帶了一絲虛弱：“唔……還行吧，似乎沒有那麼疼。”

“但是，你這個能力還是得練，和麻醉比差遠了。”

江淼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手掌再一次挪到墨以小臂處：“還要再折一段。我先折斷裂的這一部分，你會好受一點。”

墨以眨了眨眼，腦子裡有點發懵：斷了的地方，再被折斷，會疼痛少一點嗎？

只是他還沒想清楚，江焱的手卻從小臂中心處鬆開，移到了手鍊的位置。

指尖慢慢的劃過手鍊上的圓珠，江焱抬起頭。

他的眼眶中突然盛滿了淚水，望著墨以緩緩開口：“哥哥老師，你終於來了。”

墨以澄澈的眸子裡，清晰的映出少年的輪廓，不，現在應該是少女了。

他慢慢開口：“江、淼……”

江淼點點頭，隨著她的動作，眼眶中的淚水大顆大顆的掉下，墜到墨以手背上。

似乎有點燙……

江淼的突然出現，讓靈體有些不穩。

墨以歪頭看著她，問道：“接下來，你來裝箱嗎？”

江淼搖搖頭：“哥哥老師，我存在的時間無法太多，你能實現我最後一個願望嗎？”

墨以很想撓撓臉頰，只是手臂已經抬不起來了。

他眨了眨眼，聲音軟糯中帶著些微鼻音：“唔，可以……但是你不能提太難的。我怕我做不到。”

江淼：“你做的到的。”

江淼將墨以從石臺上牽下來，走到最近的一個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