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雪站在一旁,整個人控制不住的顫抖。
即使討論過後,已經知道墨以打算真的要剜下眼球。但是親眼所見的衝擊,讓他依然無法消化。
直到此時,季重雪才真的深刻感覺到遊戲世界的殘酷。
他看著墨以被血完全染紅的半張臉,和樂朽厭沁出的滿頭冷汗……不自覺攥起的拳頭中,掌心上已經刻下深深的指甲印記。
從頭到尾,三個人誰也沒有出聲。
直到樂朽厭將眼珠遞過來:“把這個給魔盒送過去。”
季重雪腦袋發懵,遲疑的抬起手,接過這顆滿是鮮血的蒼色眼珠……
如同機械木偶一樣,向魔盒走去。
……
墨以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睫上,一邊掛著生理性的淚水,一邊被血水浸溼。
樂朽厭半蹲在原地,拿出手帕,幫他擦乾淨臉上的血。
墨以微微歪頭,指著空洞的眼眶問道:“嚇人麼?”
樂朽厭語氣溫柔:“不嚇人。”
墨以:“唔……”
兩人恢復了短暫的沉默。
一個乖乖坐著,一個認真為對方擦臉。直到墨以臉上再沒有絲毫血痕。
樂朽厭掏出一塊乾淨的黑色布條,做了一個簡易的眼罩。他動作輕柔的幫墨以佩戴。
“閉上眼睛。”
“哦。”
樂朽厭站起身,小心的將眼罩綁帶繞過墨以太陽穴,在他的腦後繫了一個不鬆不緊的繩結。
樂朽厭的呼吸輕輕拂過墨以眉心,將他細碎的劉海微微揚起一瞬。
起身離開的剎那,墨以攥住了樂朽厭的手腕。
樂朽厭一怔,低頭看去。
兩人眼神交匯,時間似乎都靜止了。
墨以眼神澄澈,樂朽厭眼中卻彷彿藏了一彎不見底的深潭。
墨以看向自己抓著樂朽厭的手:“為什麼你沒有問我疼不疼?”
樂朽厭:“那你疼不疼?”
墨以眨了眨眼睛,將樂朽厭手腕處綁著的衣服拽開——
露出已經逐漸癒合的小臂。
樂朽厭的小臂上有著四個貫穿的圓洞,是之前謝陸臨死前留下的。
一天的時間,傷口已經逐漸癒合。
新鮮生長的皮肉,透著些粉色。
墨以視線轉移,看向樂朽厭的眼睛:“這就是你的能力麼?”
樂朽厭輕笑了一下:“是的。所以我說,應該由我來剜下眼球吧……”
墨以搖搖頭:“你剜下後,並不能長出一個新的眼睛對嗎?”
樂朽厭頓了一秒:“對。”
墨以:“所以,我沒有感覺到疼痛,也是因為你的這個能力麼?”
樂朽厭沒有說話。
墨以卻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站起身,看著樂朽厭,輕輕的將他額頭上的冷汗擦掉:“下次不要這樣了。把我的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
樂朽厭勾起嘴角,露出他標誌性的笑容:“沒事的,我恢復的很快。”
墨以眨了眨眼:“但是,疼也會增加很多倍,不是麼?”
樂朽厭:“……”
他嘴唇微動,看著墨以向季重雪走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
季重雪蹲在箱子邊,手腕控制不住的抖動。
他深呼吸,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
箱子內的魔盒卻突然出聲:“哥哥,是已經準備好了麼?”
“好遺憾啊,似乎你們很安靜……”
“這麼愉快的就選擇好了,要把誰的眼球送給我了呢?”
“是誰動的手啊?”
季重雪抿唇:“你不要叫我哥哥。”
「哥哥」這個稱呼,只有季言春可以叫。他很討厭盒子裡的怪物,也總是用這個稱呼和他們提出各種要求。
季重雪將滿是鮮血的眼球放在了盒子上。
他看著眼球一點點的液化,然後逐漸沒入箱子裡面。
一秒。
兩秒。
三秒。
持續的安靜。
季重雪長舒出一口氣,應該和上一次一樣。滿足了盒子的願望後,它會恢復短暫的正常。
季重雪站起身,接下來幾人要在一天內把這個東西送到神廟裡。
希望這期間不要再遇到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