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雪遲鈍的反應過來。

他看到季言春憔悴的面龐，出現在自己眼前，兩人像是隔著一扇玻璃。

妹妹靜靜地站在玻璃外。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沒有一絲血色。她的眼眶有些凹陷，黑眼圈很重，眼神中黯淡無光。

季言春一邊咳嗽，一邊問道：“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她的聲音帶著委屈，嘴唇開裂，嗓音沙啞。像是很久都沒有喝過水。

季重雪腦子有些混沌，他勉強找回一絲理智：“你……言言？你怎麼會出現？”

他的問話沒有得到回答。

季言春雙手內環，將自己抱住，她的頭髮凌亂地披散著，再一次問道：“哥哥，你這次去了好久啊。”

“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好想你。”

“我生病了，你快點從遊戲裡出來吧……”

季重雪不由自主的靠近隔擋著兩人的玻璃，他向著季言春問道：“言言，聽得到嗎？”

“我是哥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季言春？！”

季重雪提高了聲音，他終於發現季言春似乎看不到自己。

眼前的玻璃更像是一個螢幕。

自己在這邊可以看到季言春的一舉一動，可以聽見她的聲音。但是季言春看不見自己。

季重雪有些心慌。

他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可還是控制不住將視線移向季言春。

妹妹孤單的坐在那裡，肉眼可見的憔悴與消瘦。她露出的手腕，骨節明顯，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虛弱和無助的氣息。

“咳咳咳……”季言春用手緊緊捂住嘴，努力壓住自己咳嗽的聲音。

但肩膀的顫動，還是讓季重雪跟著心臟揪緊。

眼前的景象逐漸移遠，兩人相隔的玻璃螢幕變成了一扇窗戶。

窗戶的開關就在季重雪眼前。

季重雪瞳孔微縮，他再次貼近玻璃，輕聲呼喚：“季言春……”

季言春一抖，像是聽到了什麼。

她遲疑的抬頭向著周圍看去，但什麼都沒有。

季言春自言自語的問道：“我怎麼好像聽見哥哥的聲音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已經病的開始出現幻覺了嗎……”

季重雪抬起手。

他的手心一點點向著窗戶上的把手靠近。

二十厘米。

十厘米。

一厘米……

馬上碰到的瞬間，季重雪停住了。

他眼眶有些發紅的看著對面的季言春。

內心反覆告訴自己：這是假的，這一定是假的……言言住在墨以的小院裡。走的時候，明明還很健康，怎麼可能突然就生病了？

季重雪捂住耳朵，讓自己視線從季言春身上移開。

對，是陷阱！

規則四提醒了，床頭的魔鏡會自行說話！

不要回答，不要聽，不要看！

可是，魔鏡沒有說話，它只是給自己展現了一下其他地方的場景……

甚至，假如另一面的季言春要求自己開啟窗戶，或者，和自己說幾句話……季重雪都可以告訴自己，這是謊言，這是遊戲的設定。

但偏偏全程，季言春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她只是一個生病後，想自己哥哥，孤獨的在房間中自言自語的女孩。

季重雪的腦子裡，當初現實世界中，季言春生病高燒的樣子和剛才看到的景象，開始逐漸重合。

所以妹妹真的生病了？

白雪公主的故事，突然清晰的浮現在季重雪的腦子裡。

故事中，壞王后也是透過魔鏡，看到白雪公主生活的景象的。

魔鏡不會撒謊……

所以難道是因為自己剛才睡著時，不小心說了夢話，喊了妹妹的名字？所以魔鏡將她在基地的樣子，展現在眼前了。

季重雪用被子將自己整個罩住。

他沒有信心自己去蓋鏡子時候，能忍住不看，只能用這種辦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然而腦子裡卻一團亂麻。

周圍一片安靜，但季重雪卻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一邊告訴自己不要相信看到的一切，一邊又暗自決定，要加快出去的速度。

他在被子裡喘著氣，眼球中佈滿了紅血絲。

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反覆強調：妹妹在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