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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回 天之道

老人見虞晴兒痴痴傻傻地望著自己,便道:“你看什麼?”虞晴兒回過神來,也覺得自己盯著老人看十分失禮,便低下頭來,說道:“對不住。”那老人道:“我問你看什麼?”

虞晴兒一怔,猶豫一會兒,還是照實說道:“看……看您的眼睛呢……”老人皺眉道:“眼睛有什麼好看的,還真是個怪人,現在府裡管事的越來越不會辦事了,分不出個高低好壞,什麼人都往府裡招。”說罷搖了搖頭,拄著花鋤向花叢走去。

這番話語讓虞晴兒呆住了。她見人極少,家裡的父親、僕人、嬤嬤之類,對她極為疼愛;鹿淮、陳六伯、九兒這樣的朋友,對她十分照顧;五行隱者、欒義、方仝那樣的惡人,對她十分兇狠。她遇到的人,對她好的壞的都有,但似今天這樣被人嫌棄,還是頭一遭。

這種感覺平淡無奇,不似五行隱者那般兇惡,但卻讓她心裡十分難受,只覺得這無形之間透露出的嫌棄,比直接責罵呵斥還厲害。

老人收拾著花葉,抬眼見虞晴兒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禁奇怪,說道:“你怎麼還不走?”聽見這句話,虞晴兒臉上紅得跟火燒一般,若換作鹿淮這樣胡打海摔慣了的人,自然不會往心裡去,可虞晴兒偏生是個少歷世事之人,沒受過冷言冷語,所以才會有如此反應。

她知道老人不願她在此久留,微一躊躇,便轉身想走。走得兩步,又想到自己不認得路,不知道該怎麼回去,猶豫半晌又轉過身來,望向那個老人。

老人正要起身去拿水壺,見虞晴兒猶豫地望著自己,心裡頗為不耐,說道:“怎麼了?”虞晴兒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說道:“我……我不認識路,您能告訴我怎麼走麼?”老人眉頭一皺,哼道:“問別人去。”說著轉身去拿水壺。

虞晴兒的眼眶紅了,雙手擰著衣角,也不離開,在那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老人拿著水壺轉回身來,見她還在那兒,紅著眼睛,泫然欲泣,心裡一股不快,不耐煩地說道:“出菊園之後往左,走棲霞圃的白石子路,穿過春秋廊到知客廳,再走右邊的夾牆甬道,過了道端的黑漆大門就到下房院了。”說畢弓下腰去澆水。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地名,虞晴兒哪裡記得住?心想問問這老人“棲霞圃”在那兒,但又不好張嘴。好一會兒,見老人低頭忙活,沒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虞晴兒撐不住了,眼淚終於滾了下來,哽咽說道:“老爺爺……請問,請問棲霞圃怎麼走……”

那老人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盯著虞晴兒。虞晴兒不敢與之對視,忙低下頭去。這時就聽得腳步聲響,卻是那老人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虞晴兒心裡開始發慌了,害怕自己激怒了這老人,聽得老人的腳步越來越近,心裡的不安越發真切。誰知老人走到跟前,卻不是出言呵斥,而是伸出了手,輕輕地在自己的背脊拍著,竟是在勸慰自己。虞晴兒感受到老人的一點慰藉,心情轉悲為喜,隨即又是一陣委屈,淚水止不住地滾了下來。

老人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問道:“娃娃,你哭什麼?”虞晴兒收了收淚,哽咽道:“沒有,我……我不認得路,害怕走丟了……”那老人道:“走不丟,這府裡上上下下里裡外外都是人,一路詢問,總能找到要去的地方。芝麻大點兒的事,哪用得著哭?”

聽他這麼說,虞晴兒覺得有理,感覺自己沒由來地就哭,有些小題大做了,當下擦乾了眼淚,不再哭泣。

見虞晴兒止了哭,老人問道:“你說實話,你之所以會哭,是在生我的氣吧?”虞晴兒搖頭道:“不是的。”那老人道:“行了,是不是我心裡有數。這樣吧,你瞧瞧,園子裡這麼多的花,你可以挑你喜歡的摘一朵,算是我送給你的。”說著手一擺,指向那片怒放的秋菊。

虞晴兒左右望望,搖了搖頭。

老人眉頭一皺,大聲道:“怎麼,難道我養的花你一朵都看不上?”他十分在意自己的養花之技,見虞晴兒不願摘取,心中難免不悅,語調也高了不少。

虞晴兒聽得,連忙辯解道:“不是,我是心疼這些花,若是摘了下來,沒幾日便枯萎了。”

聽她這麼說,老人心意稍平,搖頭說道:“花卉依土而生,春發秋敗,終會凋零,你以為不摘下來,它就不會枯萎麼?”虞晴兒一怔,低頭思忖一陣,點頭說道:“不錯,就算現在不摘它,到了冬天,它還是會枯萎凋落的。”

老人點頭道:“是啊,四季輪迴,誰又逃得掉呢。”這句話充滿蕭索,虞晴兒聽在耳裡,眼望群花,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悵惘。老人察言觀色,見她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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