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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回 風裡紙鳶

鹿淮聽著杜羨蝶在追憶席家往事,彷彿間想起了徐夫人。那時徐夫人也如她這般,撫今思夕,悠然神往。故事裡的事,如若雲煙,講故事的人,年華老去。

想到這裡,鹿淮發出了一聲不易察覺的嘆息。

魚幼煙同樣動情地聽著杜羨蝶的講述,見她自顧沉吟,不禁問道:“姊姊,席……席二爺就當真一句話也沒跟你說過?”

杜羨蝶搖頭道:“就在那天,他跟我說了第一句話。那時我正在做針黹,二公子忽然問我:‘你叫什麼名字?’我當時有些發愣,好半天才站起來回道:‘二公子,我叫小蝶。’這是指引嬤嬤給我取的名字,做女使的在主家不許用真名。

“告訴二公子我的名字後,他只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我見他願意跟我說話,心裡很高興,想了半日,才大著膽子問他,幹嘛老是要弄得一身傷回來。他笑笑說:‘練武功須得吃苦,每個武學宗匠都是千錘萬鑿從刀槍林裡滾出來的。’

“我不明白練武究竟有什麼好,也不知道練武究有多難,只說:‘別這樣了,弄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叫人見了心疼。’”

聽到這兒,梅雪憐啐道:“下賤娼婦!這話輪得到你來說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螻蟻鼠輩妄想爬上高臺盤,真真不要臉!”

魚幼煙心下不悅,正要回嘴,杜羨蝶攔住魚幼煙,對梅雪憐道:“您說的沒錯,這話的確不是當女使的該說的,是以出口便後悔了。我心下很亂,生怕得罪了二公子,誰知他卻哈哈大笑,笑得那麼開心,對我說:‘怎麼,你心疼麼?’

“我沒想到他會說這麼一句,臉當時就熱了,不知怎麼回答,二公子見我這樣,笑得更歡了。我原以為二公子性子冷峻,不想他那樣平易近人,笑得那樣好看,沒一點兒架子。

“後來,二公子依舊天天去習武,但對我親近了些,晚間還陪我說說話。有一天,他白日裡回來了,原來是教他武功的高人和一位武林人士有約,要去外地赴約,來回要一個多月,所以讓二公子回家休息。

“二公子能在家裡,我自然高興得緊,他雖有時和我說說話,但更多的時候,他是在看書寫字,要不就是習武,或是終日望著茶花發呆。我還記得那日他在看書,我做針線累了,停下來歇會兒,問他看的是什麼書。他說,是講十字教的書。”

聽到“十字教”三字,鹿淮眉頭一皺,想到了秦顯基和任崇聖大論十字教的情景,心覺十字教實實在在是惡人麋集之地,不明白席家二爺為什麼會看這種書籍。

杜羨蝶道:“我問他十字教是什麼,二公子說那是西方人所信仰的教門。席家跟西方八國有生意上的往來,家中常有來自極西之地的物事,這書就是席三爺從西邊帶過來的。

“我問二公子:‘咱們拜的是玉皇天尊,佛祖菩薩,西方的外國人拜誰?’二公子說:‘西方人拜耶氏大神,他們的天主上帝。’我問:‘那是玉皇天尊大,還是他們的天主上帝大?’二公子說:‘這可為難我了,他們興許一樣大吧。’隔了半晌,他又說:‘小蝶,往後別叫我公子了。’

“我不解道:‘不叫公子叫什麼?’二公子說:‘十字教教義講,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你和我沒什麼兩樣,丫鬟不一定卑微,公子也不一定高貴。’我又問:‘那要不在上帝面前呢?咱們還平等麼?’二公子道:‘自然平等了。我比你大幾歲,你做我小妹子,叫我哥哥。’

“聽到他要讓我做他的妹子,我又驚又喜,但哥哥二字卻很難叫出口,只得說:‘當著旁人的面,我依舊叫您二公子,沒人的地方,我便叫您哥哥,好麼?’他點頭說好,我便當真叫了他句哥哥。”

杜羨蝶說得動情,梅雪憐卻連連冷笑,魚幼煙見狀說道:“你冷笑什麼?”杜羨蝶道:“她大概是在笑我和二公子太不成體統了。”梅雪憐剜她一眼,並不答話。

杜羨蝶道:“那段日子,二公子空閒的時候有許多,他便教我讀書識字,有時還講故事給我聽。有一次天氣很好,他竟帶著我偷摸出了府邸,到野外去放風箏。

“記得那天他拿的是一隻蒼鷹風箏,我拿的是一隻花蝶風箏,二公子放風箏當真厲害,風箏在他手裡十分穩當。放得一時,他突然笑道:‘蒼鷹要吃小花蝶了!’說罷手一扯,那蒼鷹風箏便撞向我的花蝶。

“我一邊笑,一邊拉著風箏在草地上跑了起來,二公子也笑著來追我。我們一邊跑一邊笑,當真開心得不得了。我記得那天正好是立夏,一回家就有立夏糰子吃,二公子將主母給他準備的立夏糰子端到我房裡,和我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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