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怎麼了。
休息室的洗手檯前,虞吟慌張又故作鎮定地不停用冷水沖洗雙手。
他的指尖顫個不停,是虞吟從未碰到過如此情況,令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萬幸的是虞吟並未在觀察室多待,不然若是被在場的醫生髮現他的異樣,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怕是岌岌可危。
想著,門外恰巧響起敲門聲。
咚咚。
“我進來了。”傅醫生猝不及防推門而入。
虞吟面露訝異,連水流都來不及關上,便條件反射轉身將雙手背到身後。
傅醫生以為他是緊張,稍稍放柔語氣,“你還好嗎?”
說著走上前,將水流關上,又遞上手中的熱水杯。
虞吟背後的手指扭在一處,還在顫。他忙避開傅醫生的目光,小聲道,“我沒事,上將大人呢?”
虞吟轉移話題,傅醫生見他沒接水,將其擱置在身側的桌面,抹了下眼角未乾的淚珠,感激道,“很成功,你是陸熠上將的恩人,也是我們的救星。”
話落,虞吟的手指攥得更緊。他甚至後退半步,抵住洗手檯,將顫抖的異常死死藏住。
“那,那就好。”
傅醫生繼續道,“其實我更擔心你。”
虞吟輕輕“啊”了聲,閃躲的眼神落到了鞋尖。他穿了雙舊帆布鞋,洗刷得發白,布料比買的時候薄了很多,走路時會隨著步伐微微凸起。別人看他鞋,他會尷尬。
念及此,虞吟偏開頭,看桌上的水。
傅醫生還在解釋,“你和陸熠上將是少見的百分百匹配,這在聯邦史上總共也沒幾個!”他有些激動,雙手握拳,在膝蓋上方的虛空處揮了揮。虞吟沒他這麼興奮,靜靜聽著,只想從中聽個結果。
“也正因為此,我們沒辦法正確預測治療時哨兵的狀態,讓你受驚了抱歉。”
虞吟連忙搖頭,“沒事!我想問這份工作...”
傅醫生忙點頭,“晚點我會安排人帶你去辦入職手續,從今往後,你就是上將大人的專屬嚮導,需要你為他治療和維護。”
說著,傅醫生小心打量虞吟的神色。
其實他也怕,怕虞吟被陸熠無意弄傷,產生恐懼,不願上任。好在虞吟答應得很痛快。
傅醫生心滿意足,“那你在這稍等。今天的治療結束了,隨後有人來接待你送你回家。放心,專車免費。”
隨即他打量虞吟瘦弱的小臉,補充道,“你和上將匹配度過高,若是治療期間身體有任何不適,一定要告訴我,我們商量後續辦法。”
虞吟喏喏應聲,見傅醫生關門離開,頓時鬆口氣,小心翼翼將雙手挪到眼前。
依舊顫抖不止,連帶他的靈魂深處也有絲絲顫動。
絕不能被發現。
為了錢。
-
陸熠做了個夢。
夢裡他狼狽不堪,死死攥著要逃跑的絲線,連跑帶爬追出了風眼。
鳳眼外的風像刀片,剮他的臉,挖他的肉,但陸熠就是死也不想鬆手。
他拼命靠近,終於在只剩一副可憐的骨頭架子前摸到了絲線的盡頭。
視線豁然開朗,明媚的金光乍現,他被恍了眼,被迫用手臂去擋。
也正是這一動作,他手心的絲線找到可趁之機,貓似的在他指尖勾了下,逃走了。
陸熠強忍不適,踉蹌去追,還沒兩步,虛弱的身體不受控地向地面栽倒。
徹底摔倒前,他奮力去看,只捕捉到一抹細瘦的身影。
“砰——”
陸熠猛的睜開眼。
“別——”
他尚未清醒的喉嚨裡發出嘶啞的挽留。
陸熠本能地捂住臉,再抬起時,強烈的情緒和夢中的失重感盡數被壓下。
他這才觀察四周。
漆黑一片。
傅醫生一直守著人,見陸熠醒來,立刻湊上前,“您醒了。”
雖然陸熠比他年紀要小。但自打陸熠進入軍團以來,大大小小的傷和檢查都是他來做,一晃幾年,他待陸熠同親人般親近。
陸熠認出熟悉的聲音,坐起身。尚在軍校時,他做過相應的訓練,面對四面八方的黑,他沒有想象中的六神無主,很快鎮定,詢問眼下情況。
傅醫生認真交代,並著重強調失明只是暫時的,隨著精神世界和身體恢復,十天半個月就好了。對此,陸熠面無表情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