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紅色的光芒打在屋內,看上去比外頭冰天雪地要暖和許多。
她揉了揉眼睛,身邊一個丫鬟婆子都沒有。
她聽力好,有人在身邊才是折磨,就連芍藥之前也只是住在隔壁,從來不曾與她住過一個屋子。
如今這般萬籟俱寂反倒令她覺得舒適。
府中的侍從也都知道她的脾氣,在芍藥被抓後,自然更不會有人上趕著來她的房內招惹她。
裴純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這次倒是不著急了,也沒系錯繩釦。
披上大氅,一路上踩著雪,直奔著地牢的方向而去。
雪勢頗大,公主府的僕人們一上午只清出來了一條細細窄窄的小路。
有時還是會踩到雪。
孃親一直當她是小孩子,以前從來都不讓她知道那些汙糟事情。
但她自己經歷了兩輩子的時光,早就不是之前那個被家人保護極好的裴明澄。
所以她必須去看看!
且,說實話,她還是想自己去聽聽,芍藥到底是誰的人!
還有……負責灑掃的丫鬟們還未處理呢。
她得去把負責灑掃的丫鬟們也都抓起來,一同讓孃親去審問清楚!
一刻鐘後,地牢內。
琴嬤嬤好似早有預料般在地牢門口揣著手候著。
裴純掀起簾子第一眼便瞧見了,挑眉:“是孃親讓嬤嬤在這等我的?”
琴嬤嬤笑著點頭,率先轉身向前帶路:“殿下猜到小姐醒後一定要來,所以才讓老奴在這兒候著。”
裴純點點頭,腳步輕快。
“為甚麼這麼久還沒審出東西來?芍藥的嘴這麼硬?”
琴嬤嬤搖頭:“殿下排查府內的丫鬟小廝用了不少時間。也抓了許多人。這會兒才開始審呢。”
回答完,琴嬤嬤又用裴純熟悉的慈祥笑容對她道:“小姐現在長大了,已經快成大姑娘了,做什麼事情心中都有了數。
也不用殿下引導便能瞧出芍藥不是好人呢。”
聽到這話,裴純腳步一頓,頭不自覺低下幾分,鼻尖有些酸澀。
她能成長,全都是用上輩子家人的性命換來的啊……
琴嬤嬤雖然年紀大,卻也腳步飛快,幾步就將裴純帶到了長公主的身邊。
一到了附近,一股濃厚的血腥味率先飄了出來,帶著地牢陰冷泥土味道。
寒冷,潮溼。
此時芍藥雙手被綁縛在木樁上。
身上和臉頰上的鮮血正不斷地朝著地下滴落,雙眼無神,腦袋低垂。
整個人看上去實在是沒有多少活氣兒。
邊上還有幾個同她一般年齡的丫頭,都被綁縛住雙手捆到了柱子上,身上都有些或多或少的傷口。
裴純有些驚訝抬眸,視線一個個從她們身上掃過。
這些人……可不就是上輩子她的灑掃丫鬟們?!
公主娘坐在火盆邊,吹了吹剛煮好的茶水,慢悠悠的端起來,颳了刮茶葉末。
看到裴純,又隨手將茶杯放下,衝她招了招手,面上露出些溫婉的笑意:“明澄醒了?
快來,孃的好心肝,和娘一起來審審芍藥。”
裴純點頭,拿起桌上準備好的牛乳茶,坐在長公主身側早就預備好的軟凳上。
看樣子,孃親分明是在等著她來,估計就是為了讓她親眼瞧著孃親是怎麼審問芍藥的。
長公主欣慰的看了一眼裴純,深覺得自家閨女參加了一次賞梅宴,實是成長了許多。
“芍藥,當年可是我親手將你選中,送到了明澄身邊,這麼多年,明澄可有虧待於你?”
公主娘率先起了個頭。
那廂,芍藥一聽這話,猛然抬頭盯著裴純,頗有些看著救世主的意味。
手腳再次掙扎起來:“六小姐!小姐!求您饒了奴婢吧,求求您了。
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