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達六皇子府的時候,天空之中的鵝毛大雪不斷飄落。
給六皇子府覆蓋上了一層雪白又厚實的棉被。
裴純伸手接了一下雪片,又隨意用腳跺了跺地面上鬆軟的粉雪。
如願以償的聽到了咯吱咯吱的聲音後,這才收手。
在後面牽著她的公主娘一直緊緊的拉住她的手,眼神卻落在了被雪壓的厚實的屋頂。
今年的降雪量……
似乎是有些太大了。
裴純身邊的裴徹察覺到公主孃的視線,也捂著嘴巴一邊打哈欠,一邊跟著看了一眼,僅僅只是這一眼,便明白了公主孃的想法。
前方,皇帝已經看著大內侍衛們從六皇子府的地牢內,抓出了一隻又一隻蟲子屍體。
不僅如此,其中還有不少身子瘦削的犯人,其中有好幾個都是朝中之前莫名消失的命官。
地牢裡面出來的人越多,皇帝的表情便越難看幾分。
到了最後,皇帝看著六皇子蒼白的神色已經全是殺意。
皇后原本還能看的臉色,也由慘白逐漸成了死灰。
她知道太后已經開始在張家找尋新人的動作,也知道今日栩兒在地牢內被發現的東西,太后估計是不能保下栩兒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太后搖了搖頭,心中確實如皇后所想,已經想著要如何放棄六皇子。
這還沒發現銀子,皇帝便已經是這個表情了,若是真的發現了銀子,皇帝豈能饒過栩兒?
太后想的非常正確。
在馬娥身邊的小太監不小心踩空了,將觀景湖邊的石頭推進了湖中的時候。
底下的一箱箱銀兩也浮出了水面。
見到堆疊在湖底,被凍成冰塊的銀子,皇帝終於大手一揮:“傳旨下去,立十二皇子為太子的儀典提前到五日後。
六皇子栩無德無才,著,降為庶人。
幽禁皇子府,終身無詔不得出!”
六皇子的表情終於在此時,失去了所有偽裝出來的神情。
他僵著臉,張了張嘴。
卻從嘴裡一股一股湧出發黑的蠱蟲群。
駭人的模樣,將周圍的小太監與宮女們嚇得不住驚聲尖叫。
“啊啊蟲子!蟲子在六皇子殿下的嘴巴里!”
“啊啊啊!六皇子殿下!!”
許是聽到了太監與宮女們的呼喚,劉栩終於支撐不住,眼前徹底黑了下去。
眼前的最後一幕,是一雙繡著金線,大大咧咧踩進雪地之中的黑靴子,和縈繞在鼻尖的桂花香味。
裴純緩緩鬆了口氣,胸口大石落了下去,原本緊握的拳頭也逐漸放開。
她上前兩步,金線繡成的厚靴子異常保暖,她用腳底,將面前用來激起蠱蟲慾望的桂花香粉徹底埋葬在雪中。
叫任何人都看不出異樣來以後,這才牽著孃親重新轉過身去。
右手緊緊握著孃親溫暖又柔軟的手掌。
半晌過後,裴純抬起冰涼的袖子,擦了擦越來越模糊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走在雪地上的緣故,裴純覺得地面越來越柔軟,就在她踏出六皇子府,走下臺階的一瞬間。
腳踝那處被裹緊,猶如水鬼不斷拖拽的感覺瞬間消失。
她腳底落在地上的時候,下意識踉蹌了一下,緊接著便覺意識稀薄。
摔倒在地上之前,裴純能感受到自己被爹爹與四哥的大手接住,耳邊也聽見了孃親在一邊焦急的喚了一聲:“明澄!”
裴純做夢了。
她夢見了……自己上輩子死了以後的場景,古淵的報仇時,將太子與六皇子在她墳前一點點剝下皮。
滾燙的鮮血順著地面鬆軟的土壤,漸漸浸透到她的破木棺槨上。
不僅如此,她還夢見了古淵在她的墓碑前,在他弟弟古沉絕望的注視下,決絕的割開自己的喉嚨。
她也在天上看著他,扭曲著抽搐的身子,一點點沒了聲息。
最後他與她的屍體,被放置在了一處。
古淵啊……
她想跟他說,重生回來,她成功了,成功的救下了爹爹與孃親、幾位哥哥。
還有……他。
她改變了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也把自己無處安放的一腔仇恨都發洩了出來。
“明澄,醒醒。”
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張牙舞爪在夢中追逐著她的東西,瞬間被這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