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主任眯著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少婦臉上的縫合,轉而又看了看正細心和少婦講解注意事項的許精誠,微微點頜,心裡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麼。
許精誠沒有注意到身後來人,此時他正輕言細語和少婦講解著縫合後的注意事項,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忌口、勿碰生水、定時換藥等等一些常規事項。
而就在和少婦交談的過程中,斑駁的記憶也如同薄紗輕拂一般,露出了冰山一角。
1995年,那一年自己剛剛進入市立醫院上班,心中滿是對命運不公的憤恨,憑什麼不如自己的人可以留在京都,而自己卻因為畢業考的一次失誤,淪落回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桀驁不馴、渾身是刺,那時候的許精誠,確實不招人待見。
正因為如此,剛進醫院的頭一個月裡,自己幾乎沒有任何工作,每天就是混吃等死,最後還被一腳踹去了醫院最閒的中醫科,徹底成了半個廢人。
每天無所事事,只能聽同事扯淡,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聽說了一件事……
一個來急診科就醫的病人,因為治療效果不理想,最後投河自盡,家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衝到急診科非要討個說法,最後把院長都驚動了,好說歹說才算完事。
那個病人家裡實在窮的厲害,死後才發現連一張照片都沒留下來,醫院出於人道主義支付了一筆錢,讓家屬們處理後事,留張遺照慰藉生者。
可家屬卻情緒激動,說什麼也不肯拍。
“我是聽說啊,那女的本來長了一張狐媚臉,等了十年情郎,終於把他從美利堅盼回來了,都快結婚了,可惜臉被毀了,一時想不開才做了蠢事,自殺的時候把整張臉都挑破了,像是要抗爭命運,哎,也是個命苦的主兒……”
塵封的記憶讓許精誠有些發愣,少婦則表現的異常激動,軟軟的玉手拉著許精誠的手,泣不成聲道:“謝謝醫生,您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許精誠有些恍惚,喉結上下滾動,說道:“你也別太激動,對傷口癒合不好。平日裡一定要用紗布蓋好傷口,雖然縫合的很成功,但最後會不會留疤,也說不準。”
少婦嚇了一跳:“還會留疤嗎?”
“不一定,每個人體質不一樣。”
“我半個月後就要結婚了,那時候可以揭開紗布嗎?”
許精誠沉吟了片刻,最終含糊道:“最好不要,你可以和你未婚夫商量一下,我建議半個月之後再拿掉紗布。”
“那好吧,我等了他十年了,讓他等我半個月肯定可以的。”
少婦甜蜜的笑了笑,酒窩淺淺,她生的確實美麗,一張狐媚臉就連許精誠看了也忍不住晃了晃神。
目送著少婦離開,許精誠有些失神。
他原本以為自己重生回到1995年,並不會有什麼改變,他還是他,時代洪流依然不會受個人的意志向前推進。
生老病死,福禍變遷,一切都是定數,自己只是區區一個凡人,又能改變什麼呢?
但這一刻,他卻產生了一絲懷疑。
也許,我真的能改變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