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傷縫合,說實話這一點兒也不難。
但話也不能說絕對了。
如果外傷在臉上呢?
而且還是一個三十歲大齡未婚婦女?
許精誠雖然十分尊重女性,但此時內心裡還是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
這張漂亮的狐媚臉,也許就是她改變命運的唯一手段了,可現在卻被毀了……
當然,意識到這一點的並不僅僅是許精誠。
年輕醫生臉色凝重,仔細檢視了一下少婦地傷口,然後微微嘆了一口氣,扭頭對急診科醫生小聲道:
“麻煩!”
急診科醫生的耷拉著臉,宛如一隻鬆獅狗一樣,碎碎念道:“不麻煩我找你們來……”
三十歲的少婦心思最為細膩,只是察言觀色,便知道了醫生們的無力感,頓時花容失色,哭泣道:
“醫生,求求你們,一定不能留疤啊,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要是臉上留了疤,我還怎麼見人啊。”
“你別這樣……”年輕醫生畏難退卻了,默默向後挪了兩步,移到了急診科醫生身邊。
“這活我接不了,縫合沒多大難度,但不留疤的技術我可沒學到家,這事還是得去問問張主任。”
急診科醫生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抓點緊吧,縫合不能拖太久。”
年輕醫生點點頭,正準備去護士站打電話聯絡張主任,許精誠此時卻走了出來,接替了年輕醫生的位置,重新開始檢視起少婦的傷口。
年輕醫生只當許精誠是好奇,想看個熱鬧,就沒有說什麼,兀自去護士站打電話去了。
“你這傷什麼時候弄得?”許精誠仔細看完了傷口,語氣溫和道。
少婦本來哭哭啼啼的,聽到許精誠的聲音,心裡卻莫名感覺到一種踏實的感覺,抹了抹眼角的淚話,哽咽道:
“上午十點多吧,我剛準備去廚房做飯,那隻貓就突然跳進來了。”
“十點多……”許精誠扭頭看了一眼掛鐘,現在已經快兩點了,也就是說創面形成已經將近四個小時了。
根據許精誠三十多年的臨床經驗,四個小時,算是創面縫合的黃金時間,時間再往後面拖,疤痕增生的機率則會直線上升。
許精誠摸了摸下巴,果斷對急診科醫生說道:“你們這裡有6-0的可吸收線和8-0的尼龍線嗎?”
“什麼玩意兒?”急診科醫生愣了愣,他平時乾的都是徒手按胸復甦、電擊狂人搶救的活兒,這種特殊的縫線似乎已經離開他的世界很久了。
晃了晃,他才回憶起十年前在手術室實習時的經歷,猶豫道:“那不是手術室才用的縫合線嗎?我們急診科哪有那種玩意兒?”
“沒有嘛?能不能借一點,想要美容縫合,必須要用這兩樣東西。”許精誠說道。
“美容縫合?這又是什麼玩意兒?”急診科醫生又懵逼了,這一次他努力回憶十年前實習的記憶,可顯然‘美容縫合’這種東西並不存在。
1995年的國內醫療,美容縫合這種概念還遠沒有達到普及的地步,貧瘠的醫療資源,使得醫生們只有精力去對抗疾病,至於如何用優雅的姿態去對抗疾病,以及讓病人在康復後更好的面對人生……
不好意思,力不能及。
其實不管是年輕醫生還是急診科醫生,在他們心裡,找來經驗豐富的張主任,也只是求個心安,真的想做到不留疤痕,在他們的理解裡那完全是不現實的。
可許精誠不這麼想。
三十年後的醫療界,美容縫合已然成為一種大趨勢。
病人早已經不是單純的追求治癒疾病,他們更希望在病癒後,能像普通人那樣生活,擁抱美好的未來。
而在這個越來越看臉的世界,臉上有一道長長傷疤的人,想要擁抱美好未來,談何容易?
“我可以縫合傷口,不留疤痕,但我需要這兩種縫線。”許精誠換了一種通俗易懂的說法。
少婦聽到可以不留疤痕,頓時激動的抓住了許精誠的手,溫熱溼軟,沒有一點勞動人民的粗糲感。
急診科醫生更是一驚,他一開始看許精誠老老實實跟在最後,長得又年輕帥氣,還以為是普外科的實習生,過來湊熱鬧的,可現在這麼一看,乖乖,這敢情是個幕後大佬?
就連張主任站這裡,都不敢說出‘不留疤痕’這種大話吧,他這口氣簡直大到沒邊啊。
“這話可不能亂說,病人聽著呢。”急診科醫生悄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