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指尖勾起她垂落的額髮,挽到耳後。
直到睡著,她都沒能叫出他的名字,看來還是不認得。
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就敢放心枕著他睡覺,明天得好好教育她一下。
車窗外霓虹光斑閃過,晃得他大腦空白了一剎那。
零星的記憶從夾縫中冒出來。
很久之前,逗號讓他努力約束自己,朝連梓喜歡的方向努力。
他當時不以為然,覺得“約束”這個詞不適合他。
柏翮從小就是被人捧著長大的,喜歡他的人自然會喜歡,不喜歡他的他也強求不來。
他憑什麼要迎合別人?
少年的傲氣總是莫名其妙。
彆扭又固執。
他認為連梓足夠強大,不需要從別人身上尋求安全感。
直到今天,她因為那傻逼泣不成聲,控訴他無差別的體貼,柏翮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自以為是。
他自以為了解她,事實上他給連梓貼上各種象徵完美的標籤,不過就是逃避改變自己。
她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在情竇初開的年紀,會敏感也會自卑。
柏翮仰頭抵在靠背上,長舒一口氣,倏地輕笑一聲。
還真叫褚珏給說對了,他喜歡的女生不喜歡他。
都是他自找的。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車子停下。
柏翮將連梓圈在懷裡,正要抱她下車,沒成想被她一個閃身溜了出去。
女生眯著眼,撤得離柏翮遠了些,“我不走。”
“祖宗,到家了,下車。”
柏翮重新伸手撈她,又被她靈巧躲過。
連梓瞪他,“不要,你說‘公主請下車’。”
柏翮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麼?”
連梓有點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注意力很快又被搭在皮質座椅上的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吸引。
若有似無的青筋,性感的腕骨,修長的指節。
女生澄亮的杏眼閃著碎光,毫不客氣地將手拽了過來。
手掌根部相抵,這手足足比她長出兩個指關節還要多。
她勾住柏翮的小拇指,“說話呀。”
指節傳來的溫熱觸感不斷挑著他腦子裡那根弦。
柏翮“嗯”了聲,溫聲回應,“公主請下車。”
前排的司機師傅快笑撅過去了。
這屆小年輕還挺會玩兒。
一下車,涼風入腦,連梓困勁兒又上來了。
再一睜眼就到了早晨。
期間她隱約聽見提子來鬧她,但她後腦沉得要命,眼皮也跟灌了水似的,抬不起來。
床角的手機嗡嗡震著,她姿勢沒變,胳膊探出被子,一把撈過手機。
掃見螢幕上的名字,瞳孔倏然一縮。
柏翮一般不打電話的。
她來不及多想,按下接聽鍵。
片刻後,一道稍顯陌生的男聲傳來,“公主醒了?”
他聲音啞得厲害,鼻音也有點重,要不是那一貫散漫的調調,連梓也不敢確定對方就是柏翮本人。
就是這詭異的稱呼是……?
連梓艱難翻了個身,揉了揉太陽穴,“大早上的找我有事兒?”
“下午了都,公主睡迷糊了吧。”那頭懶懶回話。
連梓把手機拿遠,看了眼時間。
兩點半了。
雙休日被她睡過去四分之一。
“等會兒收拾好給我開個門,我現在過去,不用急,我等著。”
聲落,聽筒裡沒了動靜。
哦,柏翮要來。
連梓坐在床上愣了會兒緩神兒,腦子裡某根筋接上後,突然彈起來,直奔衛生間洗漱。
瞪著鏡子裡那雙腫得跟燈泡似的眼,零碎的記憶片段湧進腦海。
她昨晚好像抱著誰哭來著?
當時的視線範圍內是校服,但外套拉鍊沒拉,就大敞著……
等會兒!
她甚至不用細想那人校服外套裡面穿的什麼,就已經知道是誰了。
不好好穿校服,昨天又在場的,他媽的除了柏翮還能是誰!?
許是酒精後勁兒還沒消退,連梓恍惚了一陣。
比起收拾外表,連梓更需要收拾的是心情。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估摸著柏翮差不多該到了,她也就下樓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