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知道。”
兩人有來有回,無非就是簡單的寒暄,可落進柏翮耳朵裡,似乎就成了某種約定。
連梓回頭,想再補個“再見”,沒等發出聲音,就被某人推著往前走了兩步。
“某人”回眸掃了唐有旻一眼,微微頷首,勾唇,“再加個學弟。”
兩個人的約定,他偏要插一腳。
他會讓連梓在他眼皮子底下讓別人勾走了?
沒可能。
二人從候車廳到車上,一句話都沒說。
期間連梓幾次拿餘光偷瞄柏翮,他都是那張好像有人欠他幾百萬似的臉。
這會兒更是直接把耳機戴上了,懶懶靠在椅背上,眼睫垂著,鬆鬆握著手機的手指骨節修長,拇指每隔一段時間就輕點一下螢幕下半。
這套操作流程越看越熟悉。
看了半天,連梓終於沒忍住問他,“柏翮,你在背單詞嗎?”
一聲低“嗯”自他喉間溢位。
女生杏眼瞪得溜圓,“你都捲上了?”
柏翮抬睫,懶淡地瞥了她一眼,“怕我超過你太多?”
“這次考試我是第一好不好?擺正你的位置。”
話是笑著說的,明澈的眸底有窗外景色閃過,亮亮的,明媚又惹人。
柏翮原本還因為她剛才沒能給自己一個正兒八經的名分生悶氣,這會兒沒用她哄,氣兒就全消了。
這張臉,光是看一眼就足夠讓他心動了,哪還能跟她生氣。
他哼笑出聲,“連飄飄,你怎麼這麼嘚瑟啊?”
見他臉上有了點笑模樣,連梓終於放下心來,沒理會他那挑釁似的稱呼,把豆漿放在他跟前的小桌上,“喝口吧,補充點糖分,別太用功把腦子學傻。”
柏翮擱下手機,眼尾撩起玩味的弧度,撐起下巴看她,“什麼叫‘喝口’?意思是我喝完了你還要喝?”
頓了頓,眼底笑意加深,“那不就成了間接接……”
覺察到他又要發神經,連梓掐住他的兩頰,端起豆漿,直接把吸管懟了進去,主打的就是一個快準狠。
末了補了句,“我不愛喝豆漿。”
柏翮咬在嘴邊的“吻”字就硬生生被她塞了回去,臉頰傳來女生指尖冰涼的溫度,攪得他大腦空白了一瞬。
等他回過神,連梓的手早就收回去了。
這會兒連梓插回兜裡的手正緊緊捏著,偏眸看著窗外,胸腔中像是有頭小鹿撞來撞去似的,思緒比《雷雨》的人物關係還亂。
柏翮,好軟的臉……不是,好欠的嘴。
少頃,清苦的柚子香攜著男生的體溫一同蓋下來,柏翮的外套就這麼鬆鬆地掛在她身上。
“幫我拿會兒,熱。”
“你事兒真多。”連梓淡淡睨他。
羽絨服外套上他的味道攏進鼻尖,細嗅還有淡淡的菸草香。
她把羽絨服的衣襬往上拉了拉,又問柏翮,“你抽菸了嗎?”
“沒。”
柏翮昨晚10點的高鐵,到山城的時候是凌晨3點左右,擔心睡著了起不來,趕不上給連梓買早餐,索性就在附近找了家網咖打遊戲,應該是在網咖沾上的煙味兒。
可能是回答得過於簡短,連梓瞧著有點不信。
“真沒抽。”他抬起食指和中指,遞到連梓鼻尖下方的位置,“你聞嘛。”
男生尾音很輕,帶著點撒嬌的意味,飄進耳朵裡,就莫名勾人心癢。
“那是你的自由,我也管不著啊,就問一句而已,沒不讓你抽的意思。”連梓別過頭,後腰下塌了塌,縮排羽絨服外套裡。
柏翮“哦”了聲,沒了音兒。
不知道是不是連梓的錯覺,這聲“哦”聽著好像有點委屈。
車輛行駛得很穩,安靜片刻後,睏意襲來,連梓就靠在椅背上睡沉了。
半睡半醒間聽見臨近終點站的語音播報,連梓緩緩抬起眼皮,哼唧了兩聲。
甕聲甕氣的,比平時說話的音調還要輕上幾分。
像咬著柏翮的耳朵發出的這聲兒似的,讓一個青春期的、正在暗戀她的、被她靠了一路但強忍著想要冒犯她的衝動的男生如坐針氈,如芒刺背。
其實連梓靠在他肩上是他的手筆。
柏翮見她倚著靠背總是換姿勢,應該是睡得不舒服,就趁她消停的時候把她的腦袋撥到自己肩上來了。
好歹他還能人為調個適合連梓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