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根早已在地下盤根錯節,等閒的風,豈能讓他折腰。
馮氏商會這麼多年在租界都是一家獨大,是因為他們和租界的關係一直都很和諧,雙方都能從對方身上各取所需。
這一點平衡不能被打破。
馮氏商會可以在任何方面和法布林作對,但這不包括巡捕房。
巡捕房是租界的力量,若是馮敬堯一句話就能讓巡捕房跟法布林對著幹,那租界以後必然會忌憚他。
其他方面動手,只能說馮敬堯影響力很大,這沒什麼,因為租界同樣需要利用馮敬堯的影響力。
但從巡捕房動手,那這影響力,只怕就得變成對租界的掌控力了。
這必然不是租界當局想看到的,即使是那些同樣不喜歡法布林人,也不會願意見到一箇中國人比他們法國人對租界更具掌控力。
馮敬堯這麼多年居體養氣,在租界耕耘了這麼多年才有了今天,豈能因被一個老黃毛折了面子就亂了分寸。
祥叔聽到馮敬堯這話笑著點頭。
老爺既然想通了,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在馮敬堯冷靜行事的時候,祥叔還沒見過馮氏商會吃虧過。
“陳樂道說他會盡量斡旋這事,以他和法布林的關係,這事他應該是能解決下來的。”祥叔笑著說道。
對陳樂道的能力,祥叔十分認可。
在馮氏商會願意配合的情況下,這事應該不成問題。
馮敬堯聽了卻是搖搖頭。
“你沒見過法布林,不瞭解那個老黃毛是個什麼樣的人。”
馮敬堯眼前再次浮現了法布林拒絕他金臺面的那一幕。
他帶著滿滿的誠意親自將金臺面送給法布林,結果那老黃毛卻是不識抬舉,不僅當場就拉下了臉,還敢罵他。
馮敬堯不知道多少年沒受過這種委屈。
當年那些敢罵他的人,現在都早已是新墳變舊墳,只見白骨不見人了。
要不是因為法布林是洋人,馮敬堯當場就得讓人把他沉到黃埔江裡,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陳樂道要想讓法布林放下這事,只怕還需要我們這邊幫他一把。”馮敬堯目光看著遠處沉聲道。
在法租界,即使是領事館領事對馮敬堯都很客氣,偏偏法布林對他卻是毫不客氣,好似沒拿他這個馮先生當回事。
警務總監權利雖大,但也是領事館下屬官員。
法布林絲毫不給馮敬堯面子,這很不正常。
要麼法布林是個大傻子,要麼法布林確實有什麼了不起的倚仗,再要麼,就是法布林根本不瞭解馮敬堯在上海灘到底有多大能力。
鑑於法布林才來上海灘不久,馮敬堯認為原因是最後一個。
這事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怕最後還是得讓法布林見識見識他馮敬堯的能力,讓法布林知道他馮敬堯不是誰都能隨意拿捏的。
憑陳樂道的空口白牙,就想把這事解決,只怕是天方夜潭。
“那要不我叫他來家裡商議商議如何做這件事?”聽完馮敬堯的話,祥叔說道。
馮敬堯擺了擺手。
“不慌,讓他在法國人那裡碰碰壁也好。
這些洋人平時都人模狗樣,你好我好,但真到了關鍵時刻,不會給他面子。
這種事不親身經歷一下是不會明白的,讓他自己經歷經歷,有好處。”馮敬堯沉聲道。
說不出他這樣做是想鍛鍊陳樂道呢,還是想故意折騰陳樂道。
從什麼時候開始,馮敬堯看陳樂道不爽的?
這件事,好像還得從一條圍脖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