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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 決心

上官再度請點了一遍待辦事項之後,最後吩咐:“再檢查一遍賓客的名單,再過半個時辰就要開門了,難得的一場文壇盛事,到時候不要出了什麼茬子。”

“這,上官大人……”

管事欲言又止,但又難掩好奇,低聲問:“難道本次花燈詩會,真的有宮中貴人前來觀賞麼?”

上官面無表情的回頭看過來。

那一張俊秀的面孔此刻卻絲毫沒法讓人感到親切,冷漠而威嚴,在漆黑的眼眸俯瞰之下,管事慌張的低下頭,不敢再問。

“慎言。”

上官冷然說道:“有些問題,是收再多的錢也不能打聽的。”

“是。”

管事深深的低頭一禮。

“還有,不必過於緊張,也無需多慮。”

上官容自嘲的輕嘆一聲:“說不定也只是空歡喜一場而已……對汝等而言一年一度的盛事,對有些貴人來說,不過是尋常之物而已,早已經懶得多看。”

他只所以這麼盡心,也不過是曾經在玉階之上的一句隨意發問而已,甚至在稟告之後並沒有得到任何的迴音。

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

真龍的想法,又是誰能猜得到的呢?

隨興而至也好,將這件小事兒拋在腦後也罷。都不過是一念,但對其他人來說,就是天大的事情。

她可以不來,但這裡不能沒有她的位置。

她可以不看,但這一場詩會必須無可挑剔。

這就是長安最大的道理。

管事不敢再問,轉身離去,可很快,有引著一個握著探杖的盲眼少年過來。

“黎鄉?”

上官回頭,疑惑的問:“有什麼事情麼?”

少年後退了一步,端正的行禮,一絲不苟:“並無他事,有勞管事先生引路,為上官先生送一封名刺。”

“誰的名刺?”

黎鄉無言,雙手捧著一封白紙遞上。

在展開的紙頁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嘮叨和辭藻華麗的廢話,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一個名字。

向著他傳遞著來自彼方的意志。

上官愕然許久,輕嘆一聲,搖頭:“太白兄那個傢伙,真是喜歡攪麻煩啊。”

他轉身離去,可是卻被身後的少年喚住了。

“請等等,上官先生。”

那盲眼的少年踏前一步,不顧管事的拉扯,追問:“我是作為信使來到這裡的,雖然是個盲人,但也要儘自己的職責,不敢辜負信任——難道您就沒有回覆麼?”

短暫的沉默中,上官靜靜的凝視著那個消瘦纖細的少年。

袖子下蒼白的手掌已經緊張的顫抖。

但是,卻沒有後退一步。

執拗的等待著迴音。

很快,上官輕聲一笑。

“你說得對,是該有所回應才對。”上官頷首,吩咐道:“既然要來,那就風風光光的來吧……許聞,去把他的名牌掛上去。”

他說,“掛在最上面。”

管事許聞遲滯一瞬,難以置信,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最上面?

可上官已經轉身離去,只拋下了最後的話語。

“就這麼做。”

“——他有這個資格。”

遠方漸暮的天色之中,無數璀璨的燈光亮起,照亮天空之中飛舞的鴉群。食腐的飛鳥們嗅著死亡的氣息,已經焦躁的徘徊在這一座城市之上。

晚燈初上,明明是洋溢著輕鬆和歡樂氣氛的街道,人潮如織之中,卻有不安的意味在漸漸的擴散。

行人、攤販,孩童、乞丐,乃至遊走在夾縫和牆頭野狗和夜貓,都嗅到了這一份動亂的意味。

來自於人群之中和暗巷的深處。

那一個個面無表情的人影,或是赤手空拳,或是揹著被布帛纏繞起來的什麼東西,徘徊在街頭,遊走,冷漠的目光看向了每一個人的面孔。

就好像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一樣。

那樣的眼神並不猙獰,可是卻充滿了令人顫慄的意味。

就好像在尋找著珍貴的商品一樣。

待價而沽。

追隨著夜空中黑色飛鳥的指引,那些或老或少,氣質陰寒的人影行走在暗影之中,穿街過巷,向著某處漸漸匯聚。

而就在庭院中,李白抬起眼瞳,凝視著漸漸被雲層所籠罩的天穹。

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