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迪性格很膽小，尤其怕老鼠。

小時候聽奶奶說，她睡著的時候曾經有一隻老鼠半夜爬到她臉上，這個畫面在一個孩子的腦子裡發育，漸漸形象起來，劉迪就對老鼠產生了巨大的童年陰影。

聽見方漾大半夜說這麼恐怖的話，劉迪踉蹌一步，臉上的肉都跟著抖了抖。

方漾沒有察覺到前方的動靜，嚥了一口口水：“劉迪，我感覺，這個東西有溫度，好像是個動物，你能幫我看一下是什麼嗎。”

“有溫度”三個字說出來都帶著顫音。

不遠處的小賣部燈火通明，人群喧囂。

這一塊被陰影籠罩的小空地卻氣氛安靜得可怕。

等了一會，方漾嘗試著去伸手，卻沒有摸到本該站在她後面的劉迪。

他走了？？

“……”

這時候腳上的東西突然像蟲子似的蠕動了動，她緊閉著眼把腳強制地抽出來，順著她的力道那東西飛了出去。

方漾心頭一跳，懊惱地咬了咬唇。

隔了兩秒那東西滾落到地上，接著趴在地上轉了幾個圈，還有隱約的兩聲“嗚嗷”。

“……”

方漾心下覺得這應該是個動物，但她摸不清這是隻貓還是隻狗，而且究竟是受傷了還是怎麼樣。

如果是受了傷，那她剛剛那一腳豈不是更加重了它的病情。

她沒有繼續猶豫了，轉身小跑去了旁邊的小賣部，指望著能見到幾個熟人。

這會在小賣部的人幾乎都是從操場回來的，很多情侶。在一堆人群當中陳褚戈的身影最為惹眼，但她自動地過濾掉了他。

陳褚戈的視線一直在時不時往這邊瞥。

陳褚戈算好了時間，就猜到她可能會從這走，果不其然，沒多久就從操場臺子上面的這個出口過來了。

算算時間，方漾躲了他一週了。

李紹看著他們褚爺這樣子，嚯嚯地去拍蔡家作的背。

蔡家作慢半拍地看過去——他眼睛裡有幾分急切和幾分期待，手也老是去摸鼻子。

看見她，少年揚了揚眉。眼睛被照明燈繚了光點，像是夜晚的大海里盛滿稀碎的星光。

蔡家作低了低頭。

方漾皺著眉，焦急萬分，視線撞上，她立刻移開，瞥見站在他旁邊的蔡家作，立刻跑了過去。

“嘿，方漾，你跑步？”李紹扭頭的間隙，看見方漾，瞟了眼隱忍不發的陳褚戈，笑著說：“怎麼了這是？著急忙慌的。”

“有點事。”

陳褚戈有點小小的不爽，插著兜，卻忍不住聽她跟蔡家作講話。

“作作，你快跟我來個地方。”卻不料方漾沒有多說，直接拽住著蔡家作的胳膊，往小賣部後面的方向走。

陳褚戈：“……”

李紹從阿姨那拿了水，看著他們褚爺這孤悽的背影，沒忍住替他嘆了兩口氣。

“褚爺，我們也去——”

李紹故作好奇地開了口，結果前面這人壓根沒理他，李紹這話還沒等說完，陳褚戈早就追了上去。

“……”李紹拉直唇線，砸吧兩下嘴，龐一明憋著笑在一邊兒吐出他沒說完的那兩個字：“康康。”

李紹揍他：“康！康，康串串康！看就是看，非得在這跟誰亂嗷流行語呢？滾。”

“滾屁！我就嗷怎麼的？”龐一明揍回去，李紹抓著他的頭髮，龐一明跳腳，嘴裡吐著“我本來頭髮就不多你還給老子當韭菜似的揪”之類的渾話，兩人糾纏成一團。

“……”

-

晚上十點十五。

華城高中第一運動場上邊的空地。

方漾跟著蔡家作走在前面，陳褚戈沒皮沒臉地跟在後頭，眼睛一直瞥著方漾拽住蔡家作的那隻手，後面還有倆疑似連嬰體的一團。

蔡家作了解到事情經過，說：“等一下。”

“陳褚戈，你應該有帶手機吧？”蔡家作轉身去找了陳褚戈，看了看他，不自然了點，但目前最要緊的是那個小動物。

陳褚戈歪頭，摸了摸口袋，半晌，憋出一句：“沒帶。”

“我帶了我帶了。”李紹推開該死的龐一明，踉蹌著腳跑來，掏出自己的手機，順帶替他解釋了一下：“上次褚爺被王培新罵了一通，自打馬燕如那件事以後就沒帶過手機了。”

馬燕如那件事又被拎出來，方漾不自然地低了頭，她還欠陳褚戈人情她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