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棟男生宿舍旁邊有條小道,大片的草皮上幾棵白玉蘭樹,中間鋪了幾顆石子兒,供人通行。
陳褚戈踩上幾節小臺階,到了操場旁邊的運動器材那地方。
陳褚戈兩條手臂掛在明黃色的杆兒上,握在手裡試了試力氣,一條腿往後,輕輕一蹬,接著倒勾著頭,兩條長腿先後勾住其中一條杆子。
再往使了點勁,翻身輕鬆地坐了上去。
陳褚戈看著遠方,背往後倒了倒。
“李紹。”他喊了聲。
李紹瞅著他,乾脆坐在一邊的地上,呲著眼說:“褚爺,您說。”
他屁股只坐在一根雙槓上,腿搭在另一根杆兒上,眼神複雜。
看樣子是被一問題困擾挺久了,問之前還在心裡悶了一悶:“你這以前,都是怎麼跟女孩道的歉?”
“實不相瞞,”李紹認真地聽他說話,心情突然有些窩火,但還是耐著脾氣回了句:“我他媽沒跟女孩道過歉。”
“嗯?”陳褚戈挑眉。
李紹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吃的,用嘴撕開口子,一個字一個字回:“因為我他媽的沒有什麼女孩。”
“……”
陳褚戈皺著眉“嘖”了一聲,言簡意賅,手指點著杆面兒:“那你現在有了。”
操場上面一個人都沒有,明明前兩天中午還站滿了來這看熱鬧的人,現在只有黃昏的光,澆築天邊的角落。
“那我這女孩兒,”李紹用嘴抽出一根兒辣條,擠著臉咬著吃完,嚥下去才悠悠地問:“為啥生我氣啊?”
陳褚戈趴在雙槓上沒動,過了半分鐘,跳下來,這麼毫無預兆地沉默良久之後又吭哧跳下來。
“那行吧。”李紹瞅了眼,沒骨氣地換了個問法。
他又嚼了根辣條:“那我這女孩,現在還搭理我嗎?”
陳褚戈沒回,眉梢還不耐煩地抬了抬。像是更不想開口了,轉了個方向,連揹帶頭靠在立起的杆子上。
“……”
李紹辣條就這麼叼在嘴裡,沒好氣地拍了拍屁股上沾著的灰,點頭:“褚爺,您想我怎麼問!您說!我念給您聽。”
“成不成?”
陳褚戈充耳不聞,悶著頭,手又撈上雙槓,心事重重地垂眸,還是不說話。
“……”
李紹一看他不說話就急。
能惱死他。
他不吭,李紹也不吭。
李紹問這幾個問題還不如不問,陳褚戈本來就還有點希望的心情,現在只剩下忐忑。
真是難得,他陳褚戈有一天也會用上“忐忑”這種心情。
扛了半天,李紹還是不爭氣地破了功。
“不是,褚爺,您真一點兒不慌啊?”李紹嚼著辣條,突然食之無味,癟著嘴嘆了好長一口氣:“我真有點後怕你知道吧,我自個兒被退學倒是沒什麼。”
“但耽誤上你們幾個,我這心裡真過意不去!”
陳褚戈掀開眼皮,看了焦急萬分的他一眼。
李紹噎了一下,看他死也不吭個屁出來,算是服了:“害,我不是,確實有拖著不想早點交的私心嘛……”
李紹抬眼,指望著他能開個腔,鳥兒都清脆地叫了幾聲,陳褚戈還是不肯甩他。
“歪日,”李紹這脾氣一下上來了:“陳褚戈!”
陳褚戈斜著瞅他。
“你能不能說句話啊?”李紹態度倏然軟了下來,笑得跟花兒一樣:“褚爺?算我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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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漾給方耀南跟何麗萍分別打了個電話,說是這周留校不回家。
因為上個學期她也是常常留校,兩人也沒說什麼,囑咐了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
打完之後,方漾又準備給方航打,沒想到方航先打了個過來。
“姐,你剛剛跟誰通話呢?一直不接我電話?”
方漾站在陽臺上,手指勾著細細的鐵絲網,把它往裡拽,又往外摁。
“我爸媽。”
“哦。”方航說:“我這正要問你呢,下課去找你你也不在,放了學你又不在,你去哪兒了你……算了算了,我這主要是想問你那件事。”
方漾唔了一聲:“你想問那熊貓?”
方航大笑:“知我者莫若我姐你啊。”
“哦。”
“怎麼了你,你這發現熊貓不大事兒嗎,還唉聲嘆氣的,知不知足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