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陳褚戈抬眼，往撲克牌扔飛了的那個方向看過去。

和方漾的眼睛對上。

他沒什麼表情波瀾，移開視線。目光移動到了方漾身後的阮本慧上，半晌之後。

“抱歉。”他不鹹不淡地說。

接著，他又簡明扼要地解釋了兩個字：“手滑。”

方漾聽見阮本慧回：“沒事沒事。”

從再遇到現在，陳褚戈似乎是第一次看見她。

隨著一疊重聲擊撞在籃筐裡，方漾此時的精神緊繃到了極致。倉皇間，還有一種自己耳朵聽錯了的感覺。

陳褚戈上前一步，俯身，空氣中撲來淡淡的薄荷味。方漾怔忪，任由他從側身而下，伸手入自己手裡的籃子。

拿起那打撲克牌，他抬眼。

看著阮本慧：“不介意我拿回來吧？”

“……”

阮本慧察覺到氣氛的微妙。

“不介意。”她道，拉著方漾的手說：“我們一起的。”

陳褚戈像是自動把這句話過濾掉了，沒給出任何回應性的反應。

“不過帥哥，好巧啊。”她趕緊出聲調解。

陳褚戈：“你是？”

“我們上同一節選修課啊，害，你不認識我們，我們都認識你嘛，畢竟你剛剛還被老師點名了，是吧？”

陳褚戈頷首。

哦。

看著有點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阮本慧舔舔唇，厚著臉皮指了指他那打撲克牌：“你這副牌在哪拿的啊？”

“正好我們寢室也想買一副，可我們剛剛逛了大半個超市，好像都沒有找到。”她解釋說。

阮本慧見男生聽她說完，依舊沒有反應，他保持著低頭看手裡物件的動作。

小丑，黑桃，方塊，以及類似俄羅斯風格的人物形象。長方體的矩形物捏在他手裡，五指修長。

方漾沒有說話。

她任由陳褚戈把那副牌拿走，又聽著陳褚戈跟阮本慧說抱歉，手捏緊了一點。

臉上的表情同樣也很淡。

沒過多久，男生把手抬起來，心不在焉地在半空中輕顛了顛，大拇指在牌盒正面，微不可見地摸索著，摁出一個淺淺的指印。

他不在意地說：“那邊。”

他甚至都沒有指方向，只是說了個模糊到幾近抽象的兩個字，那邊。

“那邊？”阮本慧疑問。

陳褚戈懶得去跟她指位置。

“諾，這副給你吧。”

給你吧。

給你，而不是，你們。

僅僅是阮本慧，不包括“她們一起”的其中之一，方漾。

他又像是嫌棄手裡頭那副牌了一樣，重新微微俯身，把牌丟進剛剛他拿起來牌的那個籃子裡。

“我不要了。”

這四個字，不知道是在說牌，還是在說人。

他扔牌的動作這回明顯要輕緩一些，但方漾的籃子隨著外物入侵，稍微地蕩起了一個幅度，覺得手裡的東西沉甸甸地像是要壓死她。

她用指甲摳住籃子的塑膠邊框。

陳褚戈轉身，去剛剛來的貨架上重新拿了一副，去前臺付錢。

-

地下超市門口倚著一個男生。

燈光昏暗不清，臉龐若隱若現。

陳褚戈把手插在兜裡，手肘因為太長呈現出一個彎曲的角度，他右腳後踩在後牆根上，眼尾疏離而淡漠。

蠍子剛到，就看見他這副樣子。

蠍子突然有些恍惚。

透過他的真人，蠍子想起自己曾經在同學手機裡看見的那個辰林高中的褚爺。

那是一次群架，在瑜東鬧得很大。打完架之後，他也是這樣靠在斑駁的牆邊。

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他這次沒有吸菸。

“陳褚戈？”蠍子推他。

他差點以為他就這樣睡著了。

陳褚戈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眼睛裡似乎疊加了很多疲憊的情緒：“唔，來了。”

蠍子說：“我掛完電話到這不過也就五分鐘左右吧，怎麼你都等睡著了快。”

陳褚戈沒應，他指了指超市裡：“不買點什麼？”

蠍子來都來了，肯定要買。

“不過你叫我來這幹什麼？”兩人一同進入地下超市。

地下超市入口處有一家門店，玻璃門，透亮，能反射人影，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