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漾是最後一個到的，她來的時候，只剩下方航左手邊的位置，而這個位置的右手邊，是陳褚戈。

一看見他，方漾就想起來半個小時之前，那個開車停下來只為和她“打個招呼”的舉動。

在方漾看來，他的舉動或許有那麼一點令人不舒服，但挑不出任何錯。他們現在本來就只是陌生人，撐死了算，僅僅稱的上是，舊友。

所以方漾看見那麼唯一的，孤單的空位，不知道該不該去坐那。

一年沒見，拋開上一次他因為怕髒了耳朵而幫自己揍邊超，這個意外。其餘次的碰面，陳褚戈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比起高中的少年來，眉眼間多了一份深沉，表情也更為內斂。

尤其是半個小時前開車的他，降下車窗時，尤為像一個成熟的男人。

明明只不過才十九歲。

她在門口停了下來。

遲遲未動。

陳褚戈皺起眉，敲了敲桌子：“還不開飯？餓死了。”

包廂裡的人都望向他，陳楚河隱下不滿，在大傢伙面前沒有說教他。“噢，阿航餓了呀，那我去催催。”關麗得體地拍了拍陳楚河的肩膀。

這才看見在門口站了不知道有多久的女孩。

“這是……漾漾？”

陳楚河忙招呼她坐，方耀南和何麗萍也叫她落座，方漾只好勉強撐起一個笑容，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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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耀南這次來瑜東是受好友陳楚河之邀。

陳楚河跟他打電話說在瑜東又開了一個足球俱樂部，計劃著什麼時間讓方耀南帶著華城的俱樂部球員一起過來交流交流。

正好方耀南跟何麗萍在新加坡玩了一個月，前兩天回國，就帶著從英國抽空回來的方航一起來瑜東，順便看一下他姐姐。

陳楚河：“方兄，有沒有興趣在瑜東施展一番拳腳啊？”

這個問題說到方耀南心坎上了，他在華城搞外賣公司，自然不可能就止步於此了。

見方耀南猶豫不定，陳楚河問：“有困難？”

方耀南確實有困難，要來瑜東，資金問題就是最大的困難。

陳楚河豪邁地說：“害，你要來華城！我入股！”

兩人相談甚歡，關麗舉起一杯飲料，帶著陳楚曳來找何麗萍介紹認識。

方航只在他姐進包廂的時候打了個招呼，又不想搭理陳褚戈這條狗，所以特意挑了個隔他一座位的位置坐下。一局遊戲剛開，沒空抬頭。

於是熱鬧的包廂裡，就只剩下方漾和陳褚戈兩個人，無所事事。

陳褚戈懶閒地瞥一眼正和何麗萍打關係的那對母女，用舌抵住上顎，繼續轉空轉盤玩兒，遊手好閒的，這會都好幾分鐘過去了，他倒是沒催人喊餓。

又過去幾分鐘，旁邊的人站了起來：“阿航，我去趟洗手間，待會爸媽問，就跟他們說一下。”

方航應。

陳褚戈突然不轉了。

國慶假期是酒桌高峰期，鋪著潔白大理石的通道上偶爾有人推開包廂的門，無一不高朋滿座，人們耳熱眼花，推杯換盞。

兩分鐘之後，他也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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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漾在洗手檯洗手，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

妝容還算精緻，臥蠶稍微有點重，可能是因為眼角微微下耷拉的原因。

洗手洗到一半，她聳肩，看著鏡子裡沒有神采的自己，倏爾深呼吸了一下。

走到烘乾機前把用沾滿水澤的手弄乾，拍拍臉，打起精神來，方漾。

廁所出來以後有兩條通道，一條是通往咖啡廳露天台下的後花園，一條是通往圓形大廳的。

她暫時不想回包廂，就打算去花園散心，但她沒想到在擺滿桌椅的空蕩蕩的露天台上，站了個她最不想看見的人。

聽見腳步聲，陳褚戈倚在棕褐色的扶梯頭，視線從望著遠方拉進，轉過頭來看向她，頭髮被吹來的風掀起微小的弧度。

方漾眼皮一跳。

陳褚戈的表情向她傳遞出了很多東西。似乎每一個細微的神情都透露出來“跟著我過來的？你正在找我的企圖能別這麼明顯？”的訊息。

“……”

方漾覺得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至少現在雙方都變得要比以前生疏，雖然上一次在蘭苑樓下不歡而散，但陳褚戈應該還不至於變得變本加厲。

陳褚戈：“出來透氣？”

方漾精神莫名有些緊繃：“嗯，包廂裡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