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了,又平穩而略顯深重的呼吸聲,鼻翼撥出溫熱而細碎的氣息。
但方漾知道他沒睡著,他還要陪著她捱過這雷聲。
似乎是好久好久之後,陳褚戈夢囈一般輕輕地道:“是啊,沒睡著。”
“怕你跑了。”
方漾睫毛顫動。
-
如果高考後,他們不在一個學校會怎麼樣?
陳褚戈想了一晚上。
大學裡多的是窮追不捨的餓狼,看見一塊好肉,自然會湊上前,就算是吃不到,聞一聞,也是過癮的。
而方漾人又標緻,成績優異,周身氣息不鋒利,是男生最受歡迎的哪一種型別,全身上下挑不出一個錯處。
他幾乎是想想,就覺得受不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偏偏日有所思,夜必有所夢。
當晚陳褚戈從一個又一個噩夢裡強勢掙脫出來,直到筋疲力盡過後又陷入下一個夢境,反反覆覆,天光大亮前,最後一次的入眠僅一個小時。
方漾說他比女人還愛胡思亂想。
陳褚戈卻沒說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顧慮。
聽過墨菲定律嗎?越害怕的東西越會來臨。
恐懼一旦說出口,就像是給自己心裡加了個緊箍咒囚困住,要再戰勝它,難上加難。
轉過身之前,她善意地囑咐他繼續睡,老師進來的話她會提醒他。
陳褚戈眼神迷亂散了大半,逐漸清明起來,他習慣性地轉起手上的筆,顯得有些沒正形,勾住她一根指頭:“你別走,我不睡了。”
“你是小孩子嗎?”
“可能是。”
“……”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都是一樣的,都是在討求某樣東西。
前者缺母愛,後者缺面前女孩的愛。
方漾被他懇求的眼神觸動,只好答應。
-
方漾趴在後邊的桌子上,一顆小腦袋垂埋,有烏黑髮絲融進衣領裡。
“我只聽過春雷滾滾。”她說。
現在夏天,一道閃電之後便是時而出現的雷聲,小雨很快下了起來。
方漾又被轟隆的雷聲嚇著,一連好幾個,響著迴音,她心悸了一下。
其實她要比表現出來的怕很多,只是不會明說罷了。
陳褚戈想了個讓她不害怕的方法。
“方漾。”
“嗯?”方漾抬眼瞧他。
“現在是夏天?”他明知故問,方漾敷衍地點了個頭。
陳褚戈:“如果讓你形容一下夏天的雨,再擬人話一下,你會怎麼說?”
考她一語文課代表這種句子,未免有點貶低人了:“雨是夏天留下的淚?”
“那你不覺得這個雷,”陳褚戈緩緩地說:“——很像是夏天放的一個連環屁嗎?”
“……”
方漾噗地笑起來。
後來,當再次聽到打雷,方漾只會想起這一句話。
當她一想到這是老天爺在放屁,就突然覺得,雷霆萬鈞的轟隆聲,
也沒那麼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