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漾坐在回學校的計程車上，想著剛剛那一幕。對她來說，那一個場面有眾人急呼的焦急，也有陳褚戈站在那裡的靜止。

不知為何，他站在那裡的時候，場景總讓人心揪起。

他站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一直到他折返回去。

她不知道陳褚戈家裡的情況，不知道陳褚戈和陳楚曳除了江如時那件事是否還有其他別的糾葛，又或者是陳褚戈和家裡的關係，到底是因為什麼才這麼差的。她只是下意識覺得現在，不要去打擾陳褚戈比較好，可能越是插手事情還會越亂。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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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後的第一個週三，方漾和室友早早地到教室，發現陳褚戈沒有來。

從那天以後，他也沒有找過她。

方漾放下手裡的課外書，向方航打聽情況。

方航只有簡單的三個字：【不知道】聽著就像是賭氣。

方漾：“……”

方漾：【那好吧】

方航冷不丁發來一條：【有一件事】

方漾：【什麼事？】

方航：【你那個新聞聯播的那張照片，不是起因是因為去參加了個葬禮嗎？】

方漾想了想：【嗯】

方航：【那個葬禮是陳褚戈他親媽的】

什麼？

方航那天在陳褚戈家的大別墅，拿起櫃子上的照片時，乍一眼就想起了方漾那張照片裡花圈背後的在龕臺上的葬禮照，那個女人，跟他手上照片裡的女人長的一模一樣。

他記憶力還不錯，加上女人的容貌實在難忘，一眼就記住了，應該沒認錯。

方漾沉默。

所以她記憶中的那個漂亮阿姨，就是陳褚戈的親生母親？

方漾問方航：【你在家嗎？】

方航：【嗯，還沒回英國】

方漾趕緊說：“你去我房間把那張照片找出來，拍一張發給我，然後郵寄過來行嗎？”

方航聽完語音，發她一張。

照片是方漾在葬禮門口被採訪的，因為是明星，不僅有女人的喪照掛在門口，還有極大的幾個字——文美蓮女士。

點開，她念出照片裡的女人的名字：“文，美，蓮。”

陳褚戈的媽媽，文美蓮。

——文美蓮女士，是我國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國家一級演員，出生於1977年，享年28歲。

——今日凌晨兩點，經貿大廈對面的一棟正在施工的寫字樓出了事。據現場報道，有人於天台跳樓自殺，已確認死亡，經證實，是著名女歌手文美蓮。

於天台跳樓自殺。

著名歌唱家，著名。

方漾拿起手機，在搜尋欄裡打下文美蓮這個名字，跳出來很多東西，最多的字條是【文美蓮死於抑鬱症】【文美蓮死於網暴】各種詞條。

遍地開花。

方漾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如此真實地接觸到這些字眼，隔開時空銀河，那些場景就好像，近在咫尺。

文美蓮現在，不僅是她小時候只是因為一個新聞而喜歡上的阿姨了。

她還是陳褚戈的親生母親。

而她死了。

死於抑鬱症和網暴。

方漾垂下頭，看著所有詞條在她面前呈現，突然不知道要不要點開，不知道該不該點開，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她突然意識到，

這既是漂亮阿姨經受過的苦難，也是陳褚戈揭不得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