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礦使嚴嵩在廣東被打成重傷的訊息很快傳遍了整個京城,官場出離的憤怒了!
事情很清晰,嚴嵩在廣東英德盤查一處金礦之後,宿在驛站的當天晚上,一百四十三名戰兵被毒殺,其餘中毒不深的戰兵最後被救了回來,不過隨身的槍械被一夥衝進驛站的匪徒搶掠一空。
匪徒搶掠的同時,將單獨吃喝並未中毒的嚴嵩給暴打了一頓,致使嚴嵩一條腿和一隻手臂骨斷!
此案堪稱惡劣至極,那夥匪徒雖然是蒙了面,可天下人也不是傻子,尋常的匪徒最多也就是劫掠百姓,敢衝擊驛站,殺傷兵卒?
更何況,匪徒最是恨官,若是真那般喪心病狂,他們會留嚴嵩一條命?不把嚴嵩分屍熬湯就不錯了……
那麼誰會做這樣的事?那你得弄清楚嚴嵩為什麼會到廣東,他是來盤礦的,當天盤的還是武定候名下的金礦!
那兇手要不是武定候,那還真是見了鬼了……
正如朱厚煒料想的那樣,滿天下的勳貴誰都不願意自己當出頭鳥,可天天盼著別人當出頭鳥。
如今終於有人當了這隻出頭鳥,天下的勳貴豈能不目光炯炯的盯著皇室。
文官集團和勳貴將門是天然的死對頭,不過相互間的攻訐都在一個彼此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否則的話誰的府上沒幾個身手高強的家丁,要是沒事就玩玩暗殺……
很顯然,郭勳的案子已然觸及了文官的底線,這同樣和嚴嵩死不死沒什麼關係,朝臣只是單純的認定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朝堂之上沸反盈天,幾十個噴子找到了火力點瘋狂的開噴,然而朱厚煒似乎極度討厭言官,非言官的重臣若是發表意見,皇帝還能說上幾句,可只要言官一說,皇帝立刻就能在皇位上打盹!
這是嘉靖帝對於言官這個群體絲毫不加掩飾的無視!
嘉靖朝的言官群體也是自有風聞奏事之權以來,過的最憋屈也最沒存在感的言官。
京城乃是天子腳下,新鮮事永遠都不會少,嚴嵩事件的熱度還沒有消減多少,又是一起大事件引爆了全城!
尤其是國子監內更是吵翻了天!
“天子此舉,與暴君何異?”
“我等學子,當於承天門外靜坐抗爭,否則長此以往,國子監豈不被滿天下的讀書人所恥笑!”
“大明有祖制,生員不得議政,上次為了能讓天子赦免馬樂山,我等嘯聚承天門,可天子最後怎麼裁斷?一刻鐘內不離開,剝奪功名,清出國子監!咱們這位天子可不會心慈手軟,諸位難道忘了那數百顆人頭!”
眾監生心中一凝,這事說的是當初皇帝用雷霆手段拔除鹽政貪腐官員的事,那一日,被押解回京的官員五百多位,一日間盡數被斬,那沖天的血腥氣,至今想起,還記憶猶新。
“祖制,當今天子何曾把祖制放在眼裡,需要祖制的時候就搬出來,不需要的時候在乎過祖制?”
這話沒毛病,但是敢這麼堂而皇之的當眾說出口,估計也只有國子監了,可惜沒什麼用,眾監生基本事實還是能認清的。
天子嘴大,他們嘴小,所以得認,你想要挑戰皇威?那首先得有以身殉道的覺悟!
“難道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昔日的同窗身首異處?”
眾監生有些沉悶,這次國子監熱議甚至爭吵,是因為京城出了一件大事!
當今天子派遣密諜暗中去了山西,秘密調查了包括馬家在內的十幾家晉地大商!
和官員一樣,不仔細認真查,那自然是萬事大吉,可只要查了,誰的屁股上能絕對乾淨!
官員最怕查的是貪腐,因為都貪都腐,可商人最怕的則是自己不法之事成為把柄,這年頭想要規規矩矩做生意不是不行,但註定無法做大。
所以大商都喜歡在官場上面找靠山,有了靠山送了銀子,就結成了利益聯盟,官員落到了好處,該睜一隻眼的時候睜,該閉的時候閉,關鍵時候還能出面斡旋。
所以朱厚煒整飭鹽政的時候,就是一板斧下去,數百官員,數個大鹽商全部玩完。
無官不貪,無商不奸,這八個字不管是在歷史長河當中還是在未來都可以奉為至上真言。
然而,嘉靖朝的商人是幸運的,因為皇帝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商人,名下為其代言一起賺銀子的大商都有十幾個之多。
商人講究誠信,也喜歡好的商業氛圍,有一位講規矩講誠信還能提供良好經商氛圍的皇帝當然是所有商賈心目當中的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