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拜別母后,母后以後要多注意身體,待兒臣攻下英法,就回來看您……”
張太后抹了抹眼角的淚,看著眼前這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長子,不禁悲從心中來。
她喜歡長子,因為長子性子率直,沒什麼心機,喜歡直來直去,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對外臣,對他兩個舅舅都是如此。
她也知道自己兩個弟弟不成器,彈劾兩人的摺子早已經堆積如山,然而長子當皇帝的時候,儘管多次訓斥,可終究是一家人,也從未表露過要重懲的意思。
然而次子……
當孃的哪有不疼自己小兒子的,而且小兒子沒有就藩之前整日裡也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除了喜歡和匠人裹在一起外,倒也沒什麼毛病,更看不出有什麼心機。
但是自從小兒子就藩湖州以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每每湖州的訊息傳回來告訴她小兒子的所作所為時,她都覺得自己不認識這個兒子了……
接下來小兒子奉旨回京,兩個兒子竟然瞞著她這個母后,直接更迭了皇位!
雖然坐在皇位上的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是張太后還是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她很不舒服,卻又無可奈何。
深宮裡的日子何等的難熬,她除了和大兒媳婦夏後聊聊家常外,就只剩下兩個至親弟弟可以說說話。
然而兩個弟弟還是那麼的不省心,但是她更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兒子竟然那麼狠,訓斥自己兩個舅舅絲毫沒留半點情面,她甚至能感受到小兒子的決心,就是如果兩個弟弟真的觸及到了他的底線,那麼小兒子絕對不會容情,殺是不可能殺的,但是除爵這種事,小兒子真的能做的出來。
她怕了,真的怕了,她怕的是小兒子太深沉的心機,更怕的是兩個弟弟最終有一天會栽在小兒子手裡,畢竟她自己也知道,她能護的了一時,但終歸難以護其一世。
朱厚煒不是個好兒子更不是個好外甥,然而他是位好帝王,是一位雄才大略,能夠震古爍今的偉大帝王,大明因他而改變,他也成了萬民口中的千古聖君,而她則是聖母!
但她一個女人要那些個虛名有什麼用?
她不關心國之大政,也不在乎大明是不是會中興,她在乎的是她的小家,是母慈子孝,是能和自己的兒子,弟弟們時不時聚一聚,話上幾句家常,排解一下寂寞。
可現在……
兒子要走了,和上次不一樣,上一次長子雖然跑了,但是她知道他會回來,可這一次……
長子要去打下一片江山,自己當皇帝,他會在遙遠的地方稱祖做宗,那還能返回大明,那她們娘倆還有再見的機會?
這一別難道便是永訣?
還有弟弟……
也不知道小兒子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兩人竟然哭著喊著要跟隨長子出征海外,還說海外擁有無數的寶藏,要去搶個先機,要不然等後面宗室勳貴去了,只怕搶不到大頭。
真是豈有此理,張太后明知道這是小兒子的算計,就是想要將兩個舅舅踢到海外去,長子去海外可能是身不由己回不來,但是她敢肯定,兩個弟弟想回來只怕很難!
可惜兩人不聽勸吶……
“我兒遠征,可要記得祖宗的陵寢都在大明,母后也在大明,母后會為我兒祈福,等著你回來看望母后。”
朱厚照狠狠的點了點頭道:“母后只管放心,兒臣只要打下疆土,料理好政務便立即回來!”
“那便好,那便好。”
“兒臣拜別母后!”朱厚照抹掉淚,頭也不回徑直而去,好男兒志在天下,豈可兒女情長!
“厚煒。”
朱厚煒垂首應道:“母后。”
“我兒給母后說句實話,你哥哥去打那個藍眼鬼,他何時能還?”
朱厚煒笑道:“按照兒臣的估算,十萬大軍平定英法,最多也就一兩年的事,難的地方在於治理,只需料理清楚,皇兄自然便能抽的開身返回大明。”
“你就那麼厭惡兩個舅舅,非得要把他們趕去海外,讓母后此生再難和弟弟相見?”
“母后此言差矣。”朱厚煒搖頭略微有些無奈道:“兒臣讓兩位舅舅遠涉海外並非是要趕走他們,兒臣也並非一定想要他們走,只是據實以告罷了。”
“你覺得母后會相信你說的這話?”
“兒臣知道很難讓母后相信。”朱厚煒嘆息道:“兩位舅舅在民間乃至在勳貴之間的風評如何,母后不會不知道,他們強取豪奪,縱奴行兇的惡事幹了不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