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羽緩緩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幾絲悲涼地說道：“只是實在太可惜了。”

聽到這話，龐青山微微一怔，立馬意識到了什麼，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那柄在此刻看上去與普通長刀無異的鋼刀刀柄。

然而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殷紅羽卻搶先一步繼續說道：“龐大人，奴家有一個小小的提議。”

龐青山本就皺著的眉頭略微一緊，問道：“什麼提議？”

說話間，他身體緊繃，始終保持著警惕的狀態。

殷紅羽看著他，語氣平緩道：“前面的時候，奴家已經為金剛劍關雲鵬和麒麟雙槍三位特意彈奏了一曲，龐大人的造詣遠在他們三位之上，所以奴家想要單獨為您彈奏一曲，曲終，若是龐大人能夠自行離開，奴家便會就此作罷！”

“哦？”

龐青山輕咦了一聲，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殷紅羽，冷笑道：“如此一來...殷六先生豈不是辱沒了七殺門的信譽？”

殷紅羽微微笑了笑，道：“七殺門真正的信譽是絕對不會洩露僱家的任何資訊，並非保證每一次刺殺行動都能成功，畢竟馬有失蹄，人有失手，就算這個世上最厲害的殺手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保證萬無一失。”

龐青山神情淡漠地點點頭：“有道理。”

稍稍沉吟了片刻，他接著說道：“殷六先生一片誠意，龐某人沒有理由拒絕，畢竟龐某人已經是強弩之末，就算繼續掙扎也不過是徒勞罷了。”

“更何況，殷六先生不僅僅是當世的頂尖強者，更是琴壇大家，我龐青山在臨死之際能夠獨自聽殷六先生彈奏一曲，此生也無憾了。”

殷紅羽微微欠身，問道：“龐大人想要聽什麼曲？”

龐青山自嘲般地笑了笑，說道：“讓殷六先生見笑了，龐某人一介武夫，粗鄙不堪，對琴樂之類更是一竅不通，還請殷六先生隨意幫我挑一曲便是。”

殷紅羽想了想，問道：“那奴家就獻醜為龐大人彈奏一曲嵇康前輩的‘廣陵散’如何？”

“好！”龐青山當即點點頭。

“對了，龐大人。”

殷紅羽火紅色的身影略微往上拔升了一段，然後懸空而坐，將原本一直抱在懷中的硃紅色古琴平懸於身前，她正欲撫琴的時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了龐青山一眼，輕聲說道：“在琴開之前，奴家心中還有一點小小的疑惑。”

龐青山道：“殷六先生不必客氣，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他雖然很清楚，自己幾乎已經是必死之身，但是對方一直客客氣氣，他也沒有必要一直橫眉冷對。

殷紅羽道：“奴家識得龐大人所使用的是‘避塵刀’，不知大人與江西饒州府的‘清塵派’是不是有什麼淵源？”

龐青山猶豫了一下，回道：“龐某人曾是‘清塵派’的弟子。”

“哦？”

殷紅羽的眼眸不可查覺地微眯了一下，說道：“據奴家所知，‘清塵派’僅有兩柄‘絕塵劍’和三把‘避塵刀’，龐大人怎麼也會。。。？”

龐青山道：“‘清塵派’的‘絕塵劍’確實只有兩柄，但是‘避塵刀’實際上有四把，龐某人便是那第四把‘避塵刀’，世人之所以只知道其中的三把，完全是因為龐某人一直鎮守邊疆，幾乎沒有出現在江湖的明面上而已。”

“原來如此。”殷紅羽恍然地點點頭。

“不過依奴家之見，龐大人不該是第四把‘避塵刀’，拋開境界，單論實力，即便是‘絕塵’劍首謝松霖也遠不及龐大人。”稍稍頓了頓，她微笑地看著龐青山，又補充了這麼一句。

說罷，她便開始撫琴。

如同蔥白一般的十根手指不斷在硃紅色的古琴上飛舞，柔美婉轉的廣陵散夾雜著異常恐怖的殺機，很快就將距離她不遠正聽得入神的龐青山團團籠罩。

曲終！

龐青山表面上雖然無恙，但是體內的五臟六腑已然盡毀，全身經脈也悉數斷裂，他看著身前不遠處的殷紅羽，面帶微笑卻是極其艱難地說道：“龐某人已經是必死之人，殷六先生可否滿足一下我的好奇之心。”

殷紅羽神色微微一肅，很認真地朝著龐青山歉然一禮，道：“七殺門傳承至今，能夠始終如一，得到任何一位僱主的信任，秉持的便是絕不洩露僱主的任何資訊，哪怕是面對必死之人，還請龐大人見諒！”

龐青山坦然地點了點頭：“理應如此，在這個世上做任何事都得有一定的原則。”

話音剛落，他原本慘白的臉龐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