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矮身影自然知道顧長安這句話的真正意思。

不過下一刻，他卻是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道：“很抱歉，顧先生，主家並沒有授意本座透露自身的任何資訊，請顧先生見諒。”

“不過主家倒是給顧先生留了一句話，並且特意叮囑本座，讓本座在送走顧先生的時候帶給顧先生。”前一句話剛一說完，他又立馬補充道。

顧長安的眼眸微微眯起，問道：“什麼話？”

瘦矮身影道：“主家原話：顧先生是當世大才，只可惜太過鋒芒畢露了，不懂藏拙，得罪了我，只有死路一條。”

顧長安微諷地笑了笑，說道：“勞煩閣下告訴你身後的那位，就說：他不過是起點比我高一點而已，沒什麼可炫耀的，若是再給我數年，最後身死的未必是我。”

瘦矮身影沉吟了片刻，道：“若是方便，本座一定將顧先生的話帶到。”

“多謝！”顧長安拱了拱手。

瘦矮身影拱手還了一禮，道：“顧先生客氣了。”

“時間差不多了，顧先生還有什麼要說的？”下一刻，他再次看向顧長安的時候，神色微微一冷，問道。

顧長安想了想，道：“最後一個問題，閣下是什麼身份？”

瘦矮身影想了想，回道：“幽蛇郎君夏風凝。”

顧長安再次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道：“能夠死在一位本命境中品的頂尖修煉強者手中，我也不算太虧，夏先生請動手吧！”

說罷，他緩緩閉上眼睛，似乎已經下定決心，坦然接受眼前這場已經不可能再改變的命運了。

然而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就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

他的思想實際上還在苦苦掙扎。

畢竟在真正面對死亡的那一刻，這個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做到坦然，至少他還做不到。

與此同時，他的整個身體也在儘可能地積蓄力量，正在猶豫要不要拼死搏一搏。

要知道，那套名為“金蠶變”的神秘煉體秘法他已經修煉到了第五重，他現在的真正實力已經相當於第五境神遊境的上品。

可是五境與融合了本命之物的六境差距實在太大了，更何況對方還是一位六境中品的頂尖修煉強者，就算他拼盡全力且出其不意也不會有任何勝算，最多也就只能讓自己在臨死之前掙扎片刻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除了沒有任何意義之外，他還有一層更深的考慮。

那就是他的動手會不會因此激怒對方。

因為一旦激怒對方，對方便未必會放過他身後馬車上的小女孩和方平。

換句話說，他動手搏一搏的代價，很有可能會搭上小女孩和方平的性命。

極快地權衡了一番之後，他驟然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

他最終決定，放棄這種代價很大卻又毫無意義的掙扎。

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只能祈禱，祈禱五年前那晚在邊軍營地出現的奇蹟再次發生。

夏風凝並不知道顧長安此刻的心思，看到顧長安緩緩閉上雙眼，面不改色地接受接下來的死亡，他不禁生出了一種深深的敬畏。

他一生殺人無數，所殺之人在臨死的那一刻，十之八九都會嚇得跪地求饒，就算有一些不怕死的，最後也會因為那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而被嚇得面色慘白，從未有過一人能夠做到像眼前的顧長安一樣坦然。

“顧先生請放心，本座的劍很快的，你幾乎不會感受到什麼痛苦。”敬畏之餘，他緩緩揚起手中的蛇形長劍，說道。

“多謝！”顧長安閉著眼睛，平靜說道。

夏風凝深吸了一口氣，本已冰冷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殺意。

與此同時，他手中那柄青黑色的蛇形長劍亮起了一層淡藍色的幽光，宛如一條真正的毒蛇被他握在手中。

錚——

伴隨著一陣極為輕微的震鳴聲響起，他的蛇形長劍以極快的速度斬向顧長安的脖頸。

噗的一聲。

一蓬猩熱的鮮血噴灑而出，瞬間糊住了夏風凝臉龐和眼睛。

與此同時，一隻帶血的手臂飛了出去。

沒錯，正是夏風凝那隻握住那柄蛇青黑色長劍的手臂。

緊接著，一陣淒厲的慘叫響了起來。

顧長安猛地睜開眼睛，正好看到斷了一隻手臂的夏風凝，面色慘白、神色驚恐，不顧一切地轉過身之後，奪命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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